眼见着一团团黑气从尝幽掌下蔓延出来,郑南槐见到姜殊穹的脸上隐约浮现几分痛意,不等郑南槐捋一捋现下的情况,尝幽却忽地撤掉手,姜殊穹随即身形不稳地一晃,若非及时用手撑住石台边缘恐怕就要倒到地上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郑南槐还来不及反应,尝幽的视线就落在姜殊穹迅速被鲜血染德猩红的衣服下摆,这场景看得郑南槐心头狂跳,罪业瞳的视野中姜殊穹腹部的脏腑正在疯狂痉挛,一股股鲜血四处乱涌,只看都觉得似有幻痛,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是尝幽将姜殊穹用菱花胎催出的胎儿毁掉了?还是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姜殊穹又如上次一般失败了?
下一瞬,尝幽就‘回答’了他的疑惑:
“你还真是有够疯的,这胎芽已经化为血水有一段时间了,我不信你毫无所觉,居然还敢把这些污血留在体内,”尝幽的声音有些冰冷,他附身去看姜殊穹笼罩在凌乱发丝里的那张惨白而细汗密布的脸,长久地……欣赏着这张脸上的痛苦之色,为此甚至撤去了罪业瞳,“蠢货,失败了就再来一次,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没乐子了。”
姜殊穹双眼血丝密布,几近是目眦尽裂,他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尝幽,在郑南槐看来竟有一瞬他的眼睛像是穿透了时间对上了自己,不由得心头微震,只是下一瞬姜殊穹便略显狼狈地侧开了身,躲开了尝幽的视线,动作匆忙而沉重地盘坐在地,而他身下的血已经将半身衣物浸得暗红,在他盘坐调息时甚至还泊泊淌出,只是此处地砖颜色暗沉,灯光也微弱,故而并不明显。
在此期间,尝幽没有半分出手相助的意思,甚至挑了个舒适的姿势倚着石台从姜殊穹背后看着他的动作,郑南槐远没有他这样镇定自若,从视野余光看见地上暗色的痕迹逐渐扩大,甚至在想这真的不会失血过多而亡吗?这次失败,姜殊穹的这具身体还承受得住再一次菱花胎吗?两次失败的原因到底是姜殊穹剑走偏锋用鬼仙鬼气淬炼身体还是鬼仙血脉的胎儿对母体损伤过大?
心头一团接着一团的疑云,因为尝幽撤去了罪业瞳,郑南槐也不知姜殊穹体内现下情况如何,只是听其缓缓平稳下来的呼吸,应是有所好转的。
又等了不知多久,才听到姜殊穹那略泛着几分寒意的声音:
“我让你过来不是来说风凉话的。”
“嘁,凉不凉的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你还得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及时帮你将体内的污血逼出,你活不了多久的。”尝幽从未在乎过姜殊穹的冷言冷语,笑嘻嘻地看着姜殊穹站起身,甚至还略带戏谑地提了一句:“你身上好脏,换身衣服吧。”
不过这回姜殊穹没有动作,而是转过身看着他,指了指石台上的玄冥:
“有什么办法能对这具身体里的鬼气净化一二?”
郑南槐心头微跳,果然下一瞬就听到尝幽慢悠悠地开口:
“那就只有腾龙印了吧。”
“腾龙印?”姜殊穹拧起眉,“那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尝幽笑了一声,绕着石床缓缓走了一圈,再抬眼看向隔着石床盯向这边的姜殊穹,颇有些阴阳怪气地应道:“我以为你们修界魁首邬山城城主必定见多识广,想不到居然也同那些不入流的修士一样。”
这尝幽的话真的多,郑南槐暗自嘀咕,总觉得找找机会就要刺姜殊穹两句,这一人一鬼居然能合作做下那么多事,真不知该说姜殊穹肚量惊人还是心性卓绝……
似乎从刚才开始姜殊穹就不再装下去了,他闻言白了一眼,“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哈哈……”尝幽愉悦地低笑一声,“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唯一能克制鬼仙的天地至宝在你们人界多被当做一个美妙的传说,怪不得人鬼一战的战线能拖那么久。”
姜殊穹破天荒地说了半句人话:“根本没人见过,就算是仙祖手札都只有寥寥几笔,觉得是假的也无可厚非,”但他的重点仍在后半句话上,“但听你的意思,腾龙印就在此界?”
“不错,腾龙印就在人界,共有九枚,你想净化玄冥的鬼气,只能靠腾龙印,将其打入这具身体的几处大穴就行了。”尝幽虚虚地指了指石床上玄冥身躯的几处要穴,随即又抬眼看向姜殊穹,“你是怎么做到的?”
正一脸思索之状的姜殊穹闻言看他一眼,有几分不解:“什么?”
“怎么做到把他——”视野晃了一瞬,郑南槐觉得尝幽可能在用下巴示意石床,“困在这里的?”
大概是用郑挽水要挟做到的,郑南槐暗暗地回答,但姜殊穹本人并未立刻答话,面上却出现了一丝恼怒之色,“很意外?”
“那当然,”尝幽语调挑得极高,听着有点刺耳,“玄冥可不像我,他不会对你的计划有兴趣的,何况也不会容忍你把他困在身体里当做工具来用,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迎着尝幽的目光,姜殊穹的神情飞快平静下来,恢复先前那种诡异的模样,他挪开视线,“怎么能找到腾龙印?”
尝幽盯了他一会儿,“这我就不知道了,要是能被鬼仙找到的话,天道何必造出这种东西。”
腾龙印乃是天道为制衡鬼仙此等强大邪祟造出的天地法器,既然如此,自然不会让要制衡的对象轻易拢在手中,而且郑南槐其实也一直未能搞清楚腾龙印压制鬼气的作用机制,在他手上时腾龙印光吸引凝聚四周鬼气了,后面更是变成一块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