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道本朝最受宠的乃三位嫡出皇子:身为太子的大皇子云轩、三皇子云锋与七皇子云夜。
太子为人谦和,仁慈宽厚,少时便有一国之君的气象;七皇子云夜,聪明伶俐,武功不俗,从小就是太子的小跟班。七皇子日常与太子同进同出,甚至破例与太子一起居住在东宫,两人既是亲兄弟,又志趣相投,无话不谈。
三皇子似乎是最不起眼的一位,他几乎不与其他人来往,只是常将自己锁在书房中读书。
太子曾玩笑说,未来定要七皇子当本朝的镇国大将军,而三皇子,则让他开府修书,好好记述本朝的千秋伟业。
云夜起初也曾天真地这么认为。
直到三皇子勾连外族,暗结朝臣,阴夺虎符,趁皇帝重病之时,令早就被他收买的禁军围困东宫,要求太子让位。
云轩很清楚,云锋隐忍多年,要的绝非只有大位——还要他和云夜的命,只有他们都死了,云锋的帝位才能坐得安心。
云轩的身边只剩下他的贴身侍卫书砚和他最宠爱的亲弟弟云夜。
禁军攻势迅猛,云夜猝不及防,面门遭冷箭所伤,所幸书砚舍命将他救回。
云夜忍痛拔箭,英俊面容已毁,鲜血浸染衣襟,愤慨道:“皇兄,云锋欺人太甚!容我出去与他决一死战!”
云轩摇头,淡然地笑了笑:“七弟,事已至此,不必惊慌,既然他要这太子之位,我就让予他便是。只是你……绝不能陪我一同葬身于此,我这房中有一条密道,你就从这密道脱身。”
“书砚对我忠心耿耿,愿意代你之身,与我同去,你们身形相似,你赶快换了他的衣裳,从密道走。切记,莫要再回到这宫廷之中,切记!”
“皇兄!既然书砚都能与你同死,你我血浓于水,我难道是贪生怕死之人?”云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云轩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位七弟的脾气,若是让他只身逃离,他定然不允,只好劝道:“七弟,今日我们被云锋所困,若是都死在这里,他只会给我们安上一个反叛的罪名,让我们不得翻身。他并不知道书砚还在我身边,我们死后,他定然以为你也已是泉下之鬼。到时候,你在暗,他在明,你再想办法为我们讨回公道。”
书砚将房中的方便携带的金银玉器与几件衣裳打好包袱,递到云夜手中,也催促道:“七皇子,此刻不是闹性子的时候,你若不走,等下禁军冲将进来,谁也走不了,岂不是辜负了太子殿下!”
云夜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包袱,眼眶微红,心中虽万分不舍,却也深知书砚之言字字真切。
他紧握书砚的手,沉声道:“书砚,你我虽非亲兄弟,但情同手足。此去凶险,你代我受难,这份情义,我云夜铭记于心。但你们可千万不能自寻短见,云锋若是擒住你们,想来未必会马上对你们不利。等我到宫外稍作休整,就来营救你们,如何。”
云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如此安排,自然是万全之策,七弟果然心思细腻,考虑周全。”
他从未骗过这个性格执拗的亲弟弟,但此刻,他不得不说谎。
云轩与书砚目送着云夜进入密道,迅速关上密道口,书砚将灯油搬出,洒满了整间屋子。
次日,云锋即位,昭告天下:禁军叛党攻入东宫,太子与七皇子不愿受辱,自焚殉国。三皇子云锋率众赶到,剿灭贼子。同日,先帝崩殂,三皇子继承大统。
挤在百姓之中查看皇榜的云夜看到这般消息,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要变得更强,还要有能与云锋抗衡的势力!
第一步是武功。
少年时,九幽门的云幽子曾想收他为徒,但当时心高气傲的小皇子觉得这位江湖高手声名狼藉,并未答应,云幽子大笑而去。
云夜心中苦笑,自感往昔之傲,如今想来,确是可笑至极。
他毅然再寻云幽子,于山门前长跪不起,三日三夜,风雨无阻,只为求得高人垂怜,拜入门下。
任何阴毒的武功他都可以学,任何的礼义廉耻他都可以抛弃。
云幽子只收了他这一个弟子,自然将一切倾囊相授。
因脸上伤痕,更因面容与云锋有几分肖似,黑袍掩面成了他在江湖中行走时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