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君黑袍下摆簌簌颤动,装作浑不在意地拂了下衣袖:“帮我查她的身世背景、她灭门仇人的下落,还有……她与药王谷首席弟子莫风的关系。”
“郎君是想知道她对莫风是否有……那般情愫?这番说辞,倒像是怕自己真动了心似的。”沈墨换了一支墨笔,开始继续在密报上勾画,“我会让风月楼最机灵的探子去查,但有些事……郎君还需自己看清楚。”
“不过是要知己知彼,寒髓凝脉百年难遇,若不能彻底收服岂不浪费?”夜郎君总觉得沈墨的笑别有深意,不自觉地躲避他的目光。
沈墨将案头文书轻轻码齐,眼底泛起看透世事的了然:“要收服这样的女子,确实不能操之过急。风月楼里调教姑娘们,向来是三分手段七分情意。她的家仇墨自会去查,要查莫风倒更容易,只是查出来若当真郎君所想……您待如何?”
“她若是不从我,三年之内便会寒毒噬心,必死无疑。”夜郎君冷笑一声,“据她所述,十二载前她家遭逢巨变,满门遭屠,而那杀手更以阴狠毒辣的掌力重创于她,致使她体内寒毒日益深重。此仇未报,难道她会甘愿守着那个废物师兄,而不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
“郎君可要墨说说如何收药王谷医仙姑娘的心?”沈墨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纵是清冷孤傲、超凡脱俗,亦难逃‘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俗套把戏。何况她身边那些男子,总是自诩正道,拘于礼数,哪里比得上郎君这等不拘小节、敢作敢当的真性情?”
夜郎君刚想反驳,眼前却浮现楚清荷在药庐煎药时被炉火映红的脸,只得任沈墨继续说下去。沈墨笑着将密报翻过一页,刻意将语速放得慢了些:“郎君何不借此取雪莲之机,邀她同行入宫。危急时刻拉她一把,搂着纤腰跃上房梁……这肌肤相亲的机会,可比风月楼的花魁娘子们使的手段高明多了。”
夜郎君心中暗暗记下,语气却故作冷淡:“接着说。”
“双修之事确实着急不得,但郎君可常常为她温养经脉,压制寒毒。”沈墨突然压低声音,“届时两人共处一室,把烛火挑得昏暗,您这至阳内力在黑暗中流转,整个人就像烧红的暖玉……她那久受寒毒之苦的身子可还能忍受得住?”
“她若借口要照看那病秧子师兄……又该如何?”夜郎君将身子微微前倾,竟真像是个虚心请教先生的学子。
“郎君莫忧,可曾见过那怕人的柳莺?倘若你日日紧握不放,生怕它离你而去,反会令它心生怨怼。”沈墨的声音里带着过来人般的笃定,“郎君每对她热情一阵,就得故意冷着些。她若忍不住来寻你养脉,您就推说内力不济,叹着气说‘楚姑娘还是多陪陪你那师兄罢’'——哎哟,这时的眼神可得藏着三分落寞才妙。”
“这……莫不是也太小儿女情态?她若真去配那废物,我岂不是……”夜郎君话语方落,忽觉失态,黑袍之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掐掌心。沈墨抚掌轻笑,调侃道:“若是再让楚姑娘看到郎君为她吃味的模样,那就更好不过。”
“那楚姑娘自幼见惯生死,最担忧的只怕就是真心换假意。郎君若真动了心……不妨试试赤诚相待?”
窗外忽然传来细碎铃响,夜郎君几乎是本能地闪身至屏风后,待看清是风月楼的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才发觉自己后背竟沁出一层薄汗——方才那瞬间,他竟真怕楚清荷会撞见这番谋划。
沈墨取来信鸽足上所携密报,夜郎君自屏风后缓缓走出,沉声问道:“可是江湖上又有什么风声?”
“倒也不是,并非什么密件。”沈墨低头掩住唇角笑意,“是青鹄传来的,说黑鸢那丫头近来总是念叨着要见‘主人’。那丫头精得很,青鹄怕瞒不了多久,特地写信来探问郎君情况,所幸郎君并无大碍。”
夜郎君想起营救黑鸢那日,架上黑鸢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惨状刺得他瞳孔骤缩,一枚透骨钉钉在她丹田要穴,分明是要废了这朵带刺蔷薇的毕生武功:“她的伤势如何了?”
“外伤已好了大半,内伤沉重,还在接续经脉。郎君若是得空,还是应到醉云轩瞧上一瞧,她若见到郎君,伤势定能好得更快些。毕竟,黑鸢对您忠心耿耿,此次郎君遭此大劫,她心中必定极为挂念您。”
“我自晓得。”夜郎君坐回檀木椅上,略微回想了一阵,开口道,“那日我被神捕司司正轩辕飞虹和一个青衣蒙面人围攻。那青衣人行藏诡秘,善用毒功,看招式是阴毒无比的‘噬心蜈蚣手’,极难对付,怕是‘天罗’中的好手。”
沈墨微微皱眉,沉吟道:“‘天罗’行事向来诡谲莫测,这次他们这般大张旗鼓,联合神捕司意图绞杀郎君,怕是还别所图谋。‘天罗’中的杀手数量虽少,但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要将之一网打尽,非得引出其中的核心人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