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禧殿后罩房?这岂不是与冷宫无异?”夜郎君冷笑一声,当今皇后还是皇子妃时与他也略有交集,此人心胸狭隘,手段狠辣,定是她因妒忌给柏晴柔下药,又特意将她安排到偏僻之处,意图使其再难有出头之日。
难怪柏晴柔肯冒极大风险与沈墨合作,若是再不医好嗓子,以期重获圣宠,恐怕她这条小命都迟早会折在皇后手里。
沈墨颔首道:“不错,柏才人如今境况凄凉,但正因如此,咱们行事才更方便。皇后打压得愈发狠了,她就算只是为了自保,也定会与我们竭诚合作,与皇后斗上一斗——未来更是要扳倒那昏君,为各自所受之冤屈雪耻。”
“如此甚好。”夜郎君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婉嫔那边又如何说?”
“郎君放心,婉嫔与柏才人本就是同乡,比其他人自是亲近些。只要柏才人嗓子痊愈,借着中秋夜宴献上一曲《鹊桥仙》,定教那昏君想起与她在后花园水亭边初遇的情形……届时婉嫔与其他对皇后心存不满的妃子内侍再一撺掇,我们便可瞧着好戏了。”
“沈楼主考虑周全,此计若成,皇后那边定会乱了阵脚。后宫若是先乱起来,那昏君恐怕也难以在龙椅上坐得安稳。”夜郎君小心翼翼地将李梓的亲笔信揣入袖中,缓缓起身,步伐沉稳地向内室行去,“今夜便暂且打扰沈楼主,明日我自会将周密计划向楚姑娘细细说明。”
次日二更,楚清荷就着烛火,在案头细细翻阅医书。门扉微响,裹在黑袍中的人影如飞蝠般闪入房中,端立于楚清荷身后。
“清荷。”夜郎君故意将称呼放得轻柔,指尖触到袖中书信时竟渗出薄汗,“我已将病人的脉案和病状记录带来,你且看看。”
“谁许你直接唤女子闺名?堂堂的邪道魔头夜郎君,难道连一点礼数都不懂吗?”楚清荷心中不悦,但还是伸手去接脉案。不料夜郎君突然缩回手,反将一封书信递到她手中,怪笑道:“姑娘对我可真是……既如此,便不急着瞧脉案,先看看这封信如何?”
楚清荷蹙着眉接过信封,展开细读。夜郎君眼见楚清荷捏着信笺的手指骤然发紧,她突然转身抄起银剪挑亮灯芯,雪色袖口滑落时,正好显露出那道淡了许多却仍旧略显狰狞的旧伤。
半晌,楚清荷才终于开口:“你们……查到了这么多?”
“除了灭门凶手的真实身份还未能确认——不过,也八九不离十。”夜郎君取下兜帽,看着楚清荷的眼神含笑又玩味,“就怕楚姑娘不敢……”
“有什么不敢!难道我还不愿手刃仇人吗?”楚清荷猛地转身,将银剪子抵在夜郎君喉头,“你说八九不离十……那究竟是何人所为?你若敢虚言诓骗,我……”
“是‘天罗’,也只有他们有这等能耐。”夜郎君瞧着楚清荷猩红的双眼,伸手握住她的皓腕,“这个组织……姑娘虽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也应该略有耳闻吧?”
“当真是……‘天罗’?”楚清荷手中的银剪当啷落地,脸色也变得青白不定,“这个杀手组织神出鬼没,高手如云,但他们向来只效忠……”
“只效忠现在坐在龙椅上那位。”夜郎君趁机逼近半步,“当年政变后,程大人手中还握着兵权,昏君既已弑兄夺位,又岂容得他活在这世上?”
“那你现在就带我入宫,杀了他!”楚清荷恨声低吼,夜郎君却不由轻笑出声:“若此刻冲进宫中便能报仇,我又何必大费周章查证这些?何况只是一刀杀了……也太便宜了他。”
“你待如何?”闪烁的烛火将楚清荷手上那道伤痕映得忽明忽暗,“莫非还要我对着仇人三跪九叩?”
“自然是要他——”夜郎君突然扣住她后颈迫近,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额头,“跪着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