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荷只觉后颈被他磨蹭过的地方像着了火,却碍于场合不便立时发作,遂恶狠狠地在夜郎君背上拧了一下。夜郎君忍着疼勾起嘴角,手虚虚扣在她腰间,叫她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表情当真像极了一只偷腥得逞的坏猫儿。
“你疯了吗?”楚清荷忍不住再次用气声呵斥,声音压在唇齿间,带着若有若无的轻颤。
“嘘——那贵人正往我们这边瞧呢。”夜郎君引着楚清荷朝帐外看,隔着纱幔确实能瞧见人影摇晃。楚清荷咬住下唇不敢再动,夜郎君趁机将侧脸贴上她面纱,原本作戏的调笑里竟掺进一丝真切的温柔:“何时你若能摘下这面纱让我瞧瞧……就是将我踹下床去,我也认栽。”
“你若再这般轻浮,可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楚清荷的语气冷得能凝出冰碴,“大不了我现在就冲到那皇帝寝宫,和他拼个……”
“是我唐突了。”夜郎君轻轻撩拨她鬓边碎发,放软声音道,“别动气,你我既然志同道合,我只是想要你……别这么提防着我。”
帐外传来珠帘相撞的脆响,欣贵人当真带着侍女走远了。楚清荷迫不及待地推开夜郎君起身,踉跄间发簪险些滑落在地。雨浓挑开床帐,见楚清荷露在面纱外的半张俏脸绯红如下,夜郎君虽裹在黑袍中,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心下顿时了然,微笑道:“郎君,我送二位离开吧,出宫路上务必小心。”
“走吧。”夜郎君拂了拂袍角起身,再次牵住楚清荷手腕。雨浓引两人自春禧殿小门离开,夜郎君轻车熟路地带着楚清荷在殿宇间穿梭,摸到守卫松懈处,提气纵跃,揽着她稳稳落到宫墙外。
楚清荷甩开夜郎君的手,本想再呵斥几句,不远处的柳树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哨。夜郎君亦呼哨一声,随后便见青鹄从树影里闪身而出,禀报道:“主人,楼主命我前来接应,另有紧急情报递上,请到左近天香阁中细叙。”
“天香阁?”楚清荷盯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楼阁冷笑,她岂会不知道天香阁乃是城中知名的乐坊,更是浪荡子常去的寻欢作乐之地,“当真是夜郎君爱去的‘老地方’。”
“天香阁顶楼确实专门为我备了雅间,只是——”夜郎君故意拖长了声音,侧身拦住楚清荷的去路,“只是达官显贵都爱往这儿钻,鱼龙混杂反倒容易藏身,还请楚谷主赏脸移驾吧?”
“你我道不同……我自回灵素庄。”楚清荷将雪白衣袖一甩一勾,如蝴蝶飞舞般绕过夜郎君身侧。只是刚一落地,脚底青砖忽地好似化成了冰面,刺骨寒意顺着足尖窜上脊梁,又径直灌入脑髓,在眼前炸开一片黑雾。
“清荷!”夜郎君情急之下于称呼上也顾不得太多,接住她软倒的身子时,怀里人冷得像是刚从寒潭里捞出来。他扯下自己身上玄色外袍将楚清荷裹成个粽子,他可为她渡真元压制寒气,但此处并非运功所在,当下急急朝天香阁方向纵去。
青鹄随着夜郎君在天香阁楼顶落脚,取出铜哨吹响了几个急促的声调,便立时有人把顶楼上一扇隐秘小门打开,将三人迎入楼中。
夜郎君踹开暖阁门,将楚清荷小心放在软榻上,把自己的外袍随手撇在一旁,忙伸手解开她外衫系带。他宽大的手掌隔着楚清荷单薄中衣都被寒气激得有些发麻,知道此时楚清荷的处境定已是万般凶险。
他将精纯真元毫不吝惜地渡入她经脉,那股至阳之气如春溪般源源不断汇往楚清荷丹田处,与那汹涌寒气绞在一处作殊死斗。
夜郎君眼见怀中人霜睫轻颤,脸上血色已消融成一片惨白,连面纱上都因带着寒气的吐息洒落凝上了薄霜。青鹄从柜中搬出一床蚕丝被,小心盖在楚清荷身上,见夜郎君眼中忧色不减少,又添上了一床绒毯。
夜郎君面色阴沉,喉结一滚,嘶哑着吩咐道:“将熏笼点上,再吩咐下去,让他们用最好的药材煎一碗补阳汤来。”
“是,主人。”青鹄将熏笼移到软榻前,点起上好的竹炭,把炭火拨得暖了,才敢抽身去吩咐侍从准备补药。夜郎君的手掌犹自紧贴楚清荷背心,她体内的寒气竟像活物般啃噬着他的真元,比上次发作时又顽强了数倍,当下只得咬牙又催动两成功力。
青鹄端着补阳汤回来时,楚清荷的身体才渐渐回暖。夜郎君让她靠在自己心口处,不顾自己身子发虚,撤了手掌想去接那药碗,却因真气耗损过甚,手肘骤然磕在榻边,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