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雪垂眸注视着握住她衣襟深深埋头的少年,眼前浮现起无数同样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人们。她无法对这样的情况说上什么安慰的话,失去亲人对他们造成的痛苦是既成的事实,她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
时透有一郎垂着头,突然感受到身前的人动了动,将他揽入温暖的怀抱。清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抱住他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靠在肩膀,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脊。
什么啊,把他当作小孩子哄吗。
虽然这么想着,时透有一郎仍诚实的缩进阳雪的怀中。算了,就这一次,让他软弱一下吧。
——
“哥哥?”提着水桶出来倒水的时透无一郎疑惑地看着被阳雪抱住的时透有一郎,“你们在干什么?”
!
时透有一郎浑身一僵,缓慢的抬起头,他嘴唇翕动,正要说什么,却见时透无一郎恍然大悟的拍掌道:“我知道了,哥哥你是因为太喜欢千叶姐姐吧!”
“不……我只是……”
然而时透无一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木桶放到一边,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压着他抱住阳雪开心的蹭了蹭。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千叶姐姐!”
被压在中间的时透有一郎额头爆起井字纹,他高高举起右手,一把捏住时透无一郎的侧脸使劲往外扯。
“痛痛痛,哥哥你快放开我!”
时透无一郎挣扎着扯住时透有一郎的手将他拉开,鼓着脸不满地说:“真是的,哥哥你就是太不坦率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
时透有一郎阴着脸瞪弟弟,然而往常总能成功的黑脸现在却没能吓退冲他做鬼脸的无一郎,对方不仅不慌,反而还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这家伙,真是太麻烦了。
时透有一郎侧过头不去看蠢弟弟,嘴边却不由自主勾起抹浅淡的微笑。
“无一郎,快去准备砍柴,家里的木头不多了。”
“好——”
看着弟弟蹦跳着跑走,时透有一郎收回视线对阳雪深深鞠躬。或许爸爸说的有道理,帮助别人,终有一日会受到别人的帮助。
“你的恩情,我和无一郎一定会想办法还回去。”
看着对方郑重的态度,阳雪扶起对方的肩膀微微一笑:“好,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要好好长大。”
“其实我一直很想说,你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吧。”
时透有一郎无奈地看了一眼阳雪,像个小大人一样叉腰叹了口气:“总感觉你把我们当小孩子看啊。”
呀,被看出来了。阳雪眼睛微弯,揽住时透有一郎的腋下将他举起。
“有一郎也是,这个年龄不要老是皱着眉。”
金色的叶子随风飘舞,被举起的少年红着脸,绷紧的表情就如面具般破碎,露出其下生动的情绪,末端是薄荷绿的黑色长发在旋转中高高扬起,就如他此时的心情般激昂。
在不断旋转的景色中,唯有二人的笑声是如此清晰。
——
阳雪没在这里停留多久,她确认灵力和草药都无法使时透妈妈身体恢复后便提出了告辞。彼时虽仍面色苍白,但已可以在孩子的搀扶下起身的时透妈妈和时透兄弟一起,站在银杏树下对阳雪挥手告别。
森落到她肩侧,亲密的蹭了蹭。这几日阳雪白天研究怎么延续时透妈妈的性命,晚上则在森的带领下去周围斩鬼,有了之前的教训她这次巡逻范围很大,刚好前段时间藤袭山的选拔结束,想必就算她离去,这个区域也很快就会有新的剑士来吧。
“森,有新的任务吗?”
“暂时没有——阿雪,一起去吃三色团子吧——”
森高兴的挥动翅膀,难得没有任务,它迫不及待想和阳雪去吃各种小食。
“嗯,上次我们吃的那家章鱼烧味道不错,刚好——”
阳雪动作一顿,微微侧头专注聆听风中传来的讯息。森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年来的默契让它闭紧嘴,安静地立在阳雪肩头。
混杂在树叶沙沙声与夏日蝉鸣中的,是鎹鸦嘶哑的声音。一开始还极为模糊,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
“嘎啊——甲级队员炼狱杏寿郎遭遇下弦——请求协助——!!!”
阳雪神情严肃地凝视鎹鸦飞来的方向,那个位置,是东京。
“抱歉,森。”阳雪握住日轮刀微微俯身,无数荧光自地面升起,“等战斗结束后,再一起去吃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