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王英莲此刻竟然都将希望放在了江煜身上,就算他们从前不对付,可江煜应该也不希望萧之炜继位吧。
天色又黑了下来,这座被血腥味染透的皇宫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萧晗宸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额头上流下的鲜血已经干透,在他白皙的脸上结了痂,可纵使狼狈如此,他身为嫡皇子的气度依旧在。
萧之炜坐在侍从给他搬来的八仙椅上,看着萧晗宸嗤笑:“大哥你未免也太傻了,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要挟不到父皇了吗?”
萧晗宸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此番做法人神共愤,就算你哪天坐上了皇位,穿上了龙袍,你夜里难道能睡得安稳吗?”
萧之炜无所谓地笑笑:“自古皇权更迭就没有不流血的,这才死多少人,你难不成就心疼了?你如此软弱,根本就不是当帝王的料。”
萧晗宸无奈地闭上了眼。
夜晚寂静漫长,无数人的心中在煎熬,这座原本富丽堂皇的皇宫已经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若是你仔细听着,仿佛夜晚吹来的风还带着无辜惨死冤魂的哀鸣。
萧之炜的耐心逐渐褪去,他不想再等了,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当天空翻起鱼肚白的时候,萧之炜拔出了剑抵在萧晗宸脖子上,然后命人打开了奉天殿的大门。
他就是要逼自己父皇看着,看着他无用的坚持害死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而最终他会发现,自己的坚持毫无用处,因为等他其他儿子都死光了,最终继位的还是他萧之炜。
门打开,元安帝依旧安之若素地坐在椅子上,但憔悴的脸庞还是能让人看出些端倪。
萧楚陵看着殿外的情形,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他转过头轻声喊了一句:“父皇......”
他想说,父皇......妥协吧。
可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左右天子禅位的事宜。
萧之炜站在殿外厉声说:“父皇,您考虑好了吗?”
半晌没有回答。
萧之炜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放肆又张狂:“看来父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便让您亲眼看着您最疼爱的嫡长子是怎么死的,希望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要为了今日的决定而内疚。”
说罢,萧之炜扬剑准备挥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支箭飞射过来刺中了萧之炜举剑的胳膊,瞬间鲜血淋漓,明亮的剑也顿时落下。
随后,就听见有人大喊:“金羽卫来啦!金羽卫来啦!”
萧晗宸起身奋力撞倒了萧之炜,一回头便看见身披铠甲的江煜骑马持剑而来,马蹄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带领着全军万马。
江煜修长的身姿犹如神邸,而他身后是升起的朝阳,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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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蔡元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整整关了六日。
这六天她就只想了一件事,那就是江煜为什么将她绑来这里。
六日的复盘和推测,也足够让她把所有事情想清楚了。
当她把雍王准备造反的事告诉江煜之时,他便有了准备,或许早就发现雍王准备伺机而动了。
或许是为了给雍王一些机会和勇气,江煜在他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选择离京,让他好放心大胆地去做。
雍王逼宫,必是一番腥风血雨,而他的矛头自然会对准那些支持睿王萧晗宸的人。
想来这六天,雍王能杀的、该杀的也都杀的差不多了,然后江煜就可以回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雍王已经折了,属于睿王一派,包括司正监联合的势力也大大受挫,如此一来他不就是一家独大?
因此,江煜也绝对不会给她去调兵的机会,他派无锋护着她、盯着她,生怕出了什么错。
蔡元祯无力地坐在房间内的地上,看着日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被窗框分割成一柱柱的阳光里扬着无数的灰尘,她突然觉得在巍巍皇权之下,人的性命或许连这些灰尘都不如。
萧之炜狼子野心,王英莲和江煜亦是步步为营。
他们为了那无上的权利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甚至面目全非。
蔡元祯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无力感,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就连浮在水面上的一根枯草都抓不到。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开了,无锋依旧是无悲无喜地站在门口,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对他说:“蔡姑娘,你可以走了。”
蔡元祯缓缓起身,因为腿已经完全麻了,起身的时候显得那样吃力。
缓了一下等血液流通之后,蔡元祯才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走去。
出了门之后蔡元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倒退回来几步,将一块令牌丢在无锋的脸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