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缓慢走近陈语嫣,用一种极其刻薄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语气散漫:
“喜欢是会对那个人有欲望,想亲,想用力抱住她,想做更加过分的事情,而这种欲望,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再说了,就算有,你配吗?”
十七八岁的女生哪里禁得住这些话,连周喜都听得有些不忍。
然而江郁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陈语嫣,上了自己的山地车走了。
江郁一走,陈语嫣“啪”地瘫倒在地,终是嚎啕大哭起来。
周喜没敢出现,安静地蹲着角落听别人的哭声,一言不发。
后来,陈语嫣走了,周喜站起身来一阵头晕目眩,她扶着车把,缓了一会儿才上车,只是背影微微颤抖,偶尔会发出一声呜咽。
那个下着暴雪的夜晚,江郁不仅拒绝了陈语嫣,也在无形中拒绝了周喜。
有路过的小孩停下脚步,好奇地问她:“姐姐,你在想什么?”
周喜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有必要再纠结。
周喜在第二天回了家。
她的家住在春华巷216弄1单元6楼。
这里房子低矮,建筑物风格大相径庭,路上坑坑洼洼的,一个不慎裤脚就会沾上泥巴。
周喜不在意的跨过这些泥坑,往自己的家走去。
上楼的时候,有个大妈跟周喜一起乘坐电梯。
大妈很热情,爱跟人搭话,看到周喜,忍不住问道:“小姑娘是才回大明城吗,看起来有点面生。”
周喜笑笑,有些拘谨:“我确实不经常回来。”
大妈点点头,聊到自己买了什么菜,又问周喜吃没吃过饭。
“吃过了。”她说。
其实是假的,从早上起来她就没什么胃口,所以什么也没吃。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直到电梯到达周喜的楼层,这场对话才算结束。
周父周母都不在,只有周成在家打游戏。
看到周喜回来,他一个杯子直接甩过去,话里带着脏字:“你还敢回来?贱女人。”
周喜没躲过,额头被杯子砸了个正着。
伤口不小,往外汨汨流着血,但周喜没管,她问:“你爸你妈呢?”
周成没听出来话里有什么不对劲,没好气答道:“一个在赌场,一个在夜场,你自己去找呗。”
见周喜不动,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耐烦道:“喂,我还没有吃饭,你去帮我下点面,记得煎个蛋,撒点葱花。”
周喜看着他,眼里并没有温情:“周成,你已经十八岁,你没吃饭不会自己煮吗?还是你已经到了手脚皆断,全身已经无法自理的程度吗?”
周成顿时被惹毛,跳脚站了起来,怒道:“周喜,你敢跟我叫板儿了,胆子真是肥了,我现在就问一句话,你做还是不做?”
这就是她的弟弟,从小脾气就暴躁的很,习惯性把她当保姆使唤。
现如今,他回到家,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她长途跋涉回来有没有吃饭,而是让她给他做饭。
周喜回想到刚刚电梯那一幕,鼻尖有些发酸。
这就是她的亲人,甚至不如一个外人。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你自己做,我以后不会再给你做任何一顿饭。”
周成哗啦踢倒了面前的茶桌。
玻璃杯子顺着惯性砸到了周喜的脚。
万幸她今天穿的是雪地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周喜生气了,她生气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只是皱着眉头,语气比平常冷了一些:“周成,你跟我道歉。”
周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夸张的张大嘴巴,依旧叫她全名:“周喜,你觉得可能吗?”
两人僵持不下,直到门锁突然传来声响,周母首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周父。
张茵脸上画着浮夸的妆容,穿着廉价,一股风尘气息,她看到周喜,立马睁大眼睛,随之而来的,便是怒意。
“你回来干什么?”她问。
周成凑到她跟前,投诉道:“妈,周喜不给我做饭也就算了,她还让我跟她道歉。”
张茵冷着脸看向周喜:“你为什么不给你弟弟做饭?现在跟小时候相比,真是越长大越没用。”
周喜笑了笑,却是被气笑,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愚蠢。
这么些年她扮乖装懂事。
可父母谁愿意施舍她一点爱。
没有。
周喜彻底心灰意冷了,她从包里拿出那张纸,轻声道:“这是断绝家人关系的证明,你看了之后签个字吧。”
这次她没有叫妈,也没有叫她名字,只是拿出了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对待张茵。
张茵看了一眼周喜,有种自小养大的鸟想飞了的感觉,她伸手拿过那文件,然后一把撕碎,碎片从几人头顶上方飘散。
张茵冷笑一声:“周喜,你觉得我会同意吗?别想一出是一出,赶紧给你弟弟做饭,我回屋躺一会儿,累的很。”
周喜拦住她,从包里又掏出一张纸:“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做,没事,我今天打印了一百份,你慢慢撕,不够我等会再去打印。”
一直没说话的周父开了口,话里隐隐有些威胁意味:“周喜,我们是你的家人,你做这样的事情不怕网友骂你不孝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