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悲惨的嚎叫连连不断,闭不上眼,他却想死个明白,“你……你怎会是半妖?”
“很难猜吗?我也天生白发啊。”
“可你身上并无妖气,啊啊啊啊!”
道士胸脯距离起伏着,与这阴冷的火焰抢夺着最后的空气。
眼看着那紧贴红色冰晶的手臂再度咔咔作响,随着身上女子的动作,手臂被不费吹灰之力被人卸了下来。
他亮眼一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别晕,我这儿的药比别家宗门的好上几倍。”她就找出一个药瓶,带血的手钳住下巴,那人的嘴因此被迫张开,药瓶磕上牙齿,不要钱似的尽数倒进那人的嘴里。
直至再无药丸从那瓶子里出来,她觉着有些无趣,随手将瓶子摔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响在房内炸开,紧接着,她五指刺入那人脖颈,血液丝丝渗出,因着用力骨节格外分明,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帮着那人顺气,还是想要掐死那人。
“我早就没了妖丹了~”
这话说的突然,不过那道士已经无法将这声音听入耳中了。
“你平时就是这般分辨妖怪的吗?吃了这么多灵药,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
说着,像是怕人死了,她急忙松手,又一巴掌呼在那人脸上,想要将人唤醒。
那人闷声倒地,却又被人像提小鸡仔一般,提着领口,从地上拉起来。
“哭了?”
“接下来是眼睛,不准哭,听懂了吗?”
惨叫声持续许久不断,玄冥侧开眼去,不敢再看。
过了良久,里面急促的喘息也弱了下来,直至被那烈焰焚烧的响声遮盖。
结束了吗?
半晌没了女人疯魔的笑声,玄冥转过身,却只瞧见女人起身的背影。
未等他反应,便见着自家师尊拎起那人头发,将人头按进了幽蓝的火里。
断了只臂的人再也叫不出声,被强硬着按入火焰许久。待脸从那火焰中出来时,已然变得面目全非,瞧不出个人样。
他被扔在地上,烧伤的肉耷拉下来,遮住了仅存的视线。
可他还不想死……
“修道之人染上人命,造下杀戮,迟早会死在雷劫底下,你自己清楚吗?”
是试图唤回她仅存的理智吗?
“人命?”她一手抚上方才给她打出的红印子,只不过在灼伤的脸上看不大真切,“本座杀过人,自然也救过人,如若真要算算,正负相抵,那也是功德无量。用得着你这拿别人血肉续命八百年的老不死跟我讲道理?”
“被你杀的妖大多也没修为,被你做成了法器……那是不是,你的这些断肢也能做?”
那道士瞳孔一缩,被人再度按到在地,那一瞬……透过那断断续续的火焰,他仅剩的那只眼似乎瞧见门外有人。
他咬着牙,左眼已然被眼前的一片黑红掩盖,那血液不断流下,已然分不清是因痛苦流下的泪水,还是失去眼球的眼眶上多了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嘴里血腥味十足。
疼,实在是太疼了。
求生的欲望还在叫嚣,他还是挥舞着那暂时还完好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呼救,“救我!救我!”
那声声“救我”的声响变得微弱,最终细微到玄冥无法察觉。
“真丑……你不会真想要那天道救你吧?”她止不住冷笑,“你不是不信命吗?”
可那细小的声响并未停歇,虽说小到白凌都快听不清了。
像是当真在跟人求救。
她笑声一顿,半晌,方才过分专注折磨眼前这个毫无半分修为的道士,这会儿才察觉,这房间里,似乎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是什么人?
商会搬来的救兵?又或是来清理这些商品?
她垂眼,掌心之上,满是那道士的血迹,本是洁净的素衣也被那断肢溅出的血液染上鲜红。
她这才回神……
比起死在她手上的妖魔,似乎自己更像那杀人无数的魔鬼。
所以……
自己这幅模样定不能让其他人瞧见了去。
不论是谁,都不可以。
她收起狐尾,猛然顺着道士的视线望去,抬手间灵力尽数聚于掌间。
巨大的威压施加在整个房间,那道士像是受不住这种苦痛,吐出一口淤血,晕了过去。
眨眼间,她已然逼近门口的人,五指直取那人命脉。
穿过那层层幽蓝,却是一抹熟悉的玄色。
瞳孔猛烈收缩,撞上那人略带懵懂的眼眸。
他怎么会在这?!
她赶忙收起手中灵力,手中灵力一碰上金丹修士的命脉,必死无疑。
闪开啊!
那人非但不躲,见她这幅模样,还伸出手来想要将她扶住,像是怕他一个躲闪,这人便会摔出去一般。
危急关头,她在玄冥身前停下脚步,可手中灵力过分强大,强行收起来,怕是会伤了自己。
但这人不能死,十年前从魔族手中抢下的人,断不能因自己断送性命。
不能杀他。
她暗自恨下心来,将周身所有灵力收回丹田。
奈何她的丹田太过破碎,时不时还会漏出不少。尽管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其全然收入其中,只得任由那一大股灵力极速流动于筋脉。
周身每一寸筋脉都在发疼,好似要将人的每寸肌肤炸开。
好疼……
血液从沸腾迅速转凉,丹田似乎又碎了不少。
五指按上那人心脉处之时,她猛然吐出一口浊血,猩红尽数落在那人领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