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闹腾下来,已近黄昏。
女孩迎着夕阳,渐渐融入那人墙。
“言……”
见温良羽还不肯放弃,白凌挡住了他追赶的步子。
“不成的!”他焦躁不安,“言初很单纯,出了云阳城,外边对她来说更为危险。”
“这是迟早的事。你早晚都会离开她,她早晚都要离开云阳城。与其孤身离开,不如同他们一处。”
“可是……”
他握紧双拳,牙关咬得滋啦作响。
可眼前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白凌臂弯微抬,示意温良羽看向地上的人,“比起挽留,你或许更该好好处理一下那个破烂道士。”
她转身,对玄冥歪歪头,“走了。”
玄冥紧跟其后,却闻熟悉的笑声。
他快步上前,与她并肩。
“师尊在笑什么?”
微风吹起轻纱,白凌偏头,勾了勾唇。
“你这头一次下山,每每说话,前边都得跟个‘书上说’。”
有吗?
被她一说,玄冥到有些不自在。
“都……是在书房看的。”
“书房?”白凌回过眸子,轻笑出声,“呵,闭关十年,许久未见,玉尘峰上竟生出个书呆子。”
知是师尊的玩笑话,他也跟着笑笑。
“那师尊,现下我们是要去哪儿?”
“掌门给下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闹也闹完了,叫上你那师兄妹,该回宗门了。”
……
回去的一路,几人御剑从未停歇。待到了临虚境,暮色已深。
两人一同回峰,如记忆中的那般,玉尘峰夜里常是飘着雪。
玄冥跟在白凌身后,踏上院里那层雪白,那熟悉感涌上心头。
该好好休息了。
只是身旁的咳嗽声再度响起,本是混沌的思绪一瞬清明过来。
“玉尘峰上比不得云阳城,师尊早些回房休息,莫又着凉了。”
这话白凌不大爱听,顿下脚步,抬眼嗔怪,“什么叫比不得?”
虽说玉尘峰常年飘雪,毫无修为的人应当不愿在此处待着。但她一直对这峰上的景色很是满意。
比起充斥烟火气的集市,她这小别院住着不是更舒心?
带着说笑的口吻,倒带了些许指责的意味。
只可惜玄冥并不觉着有何不对,若非就在小院里,指定要给身旁的人加上一件厚披风。
“那师尊也早些歇息,徒儿不多打扰了。”
眼见这人抬手将自己房门打开,回过眼,愣愣瞧着自己,似是在疑惑自己为何不回房。
“师尊?”
他难道不知他无视了自己的问题?
真是无趣。
白凌撤开目光,踏入房内时抬手一挥。房门紧紧闭上,将方外之人隔绝在外。
“砰!”
是自己的错觉吗?
方才师尊貌似是要说些什么的,可方才却又一言不发。
也许真是自己的错觉。
玄冥转身回房,熄了灯火盘坐在床上。
先前赶了半日的路,这会儿回了峰,反倒没了困意。
他缓缓磕上眸子,灵力流通周身筋脉,开始修习先前瞧过的心法。
此次下山,确比临虚境内多了许多实战机会。可但凡对手强硬了些,都是由师尊出手了结。
那个红衣女子,显然是个高阶修士,与师尊打出的那一掌,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
回忆至此,心中便被那抹鲜红占据。
并非那女子,而是白衣之上的血渍。
还有染上幽蓝火焰的地下,师尊朝自己打出一掌,虽说并未落于自己身上,可瞧见她受伤,心里不免被紧紧一揪。
光是瞧着师尊出关的几日,就数不清她究竟吐了多少次血。
自己还是太弱了,切不说那个高阶修士,那些虫妖,都应当由自己解决,而不是让师尊出手。
他得精进修为,再有下次,这些事情断不能劳烦她。
“滋啦……”
像是房门打开的声响,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
很轻,似是从门外传来。
是阿芸?
不对,回来时并未瞧见阿芸,这个时辰,也当时睡了。
那便是师尊。
可这般晚了,师尊又要做什么?
半晌,心中迟迟无法宁静。
心法怕是练不成了。
睁眼,他理好衣衫,往院子里走去。
师尊卧房的房门果真被人打开,远远瞧去,也没了人影。
莫不是又去泡冰泉了?
他疾步走向那冰泉,可还未走远,脚下却沉重下来。
似乎……有人在瞧他。
转眼,远处亭内似乎有一道人影。
对上那视线,只见那人歪歪扭扭倚上木栏,白衣垂于地面,指尖握着什么,轻盈摇晃。
他心中一沉,从纳戒中寻一件披风。走近,披上那人肩头,又靠着她坐下。
“夜深了,小心着凉。”
白凌点点头,仰头饮酒,“夜深了,怎么不休息?”
“睡不着。”
“巧了,本座也什么困意。”
眼见她眯着眸子,眼角泛起红晕。晃了晃那酒壶,里头却没液体晃动的声响。她将其置于地面,又将另一酒壶握于手中。
她山下伤得不轻,按理说这会儿不能喝酒。
“为何要喝酒?”玄冥想将她手中酒壶夺过,却被人轻松闪过,“一个人喝酒不会很无趣吗?”
“的确无趣。”
只见她抬手,指尖微微蜷起,竟是一酒壶。
她将其满上,抬手将其抵至他嘴边。
“那徒儿陪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