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有些期待他继续说些什么,良久,又轻声询问:“为什么?”
玄冥却缓缓闭上眼,沉默着,收紧在她腰间的力道。
温热的手还搂着白凌腰间不放。可她的手悬在半空的手迟疑。
白凌深吸一口气,又不着痕迹吐出。
两人似乎,还从未这般相对抱着,往日他单方面将自己抱起,大多都是以自己寒疾为媒介,又以徒弟关心师尊病情的理由,才让他那般动作。
可这会儿,又是为了什么?
白凌隐约猜测,他此番作为似乎并无其他的意思。自她多年前告诉玄冥师徒之间不该太过亲近,若非自己主动,他就从未做出逾越的事情。
他心思向来简单,脑子也转不过弯,自是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腰间力道不减,可好半天,搂着她的人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或许,只有自己想多了……
白凌眸子暗了暗,冷静下来,还是压下了胸膛狂跳的悸动。
指尖轻柔抚过他的发丝,迟疑片刻,手掌附上,来回安抚。
玄冥分明是心疼她不为人知的过往,想要安慰眼前多病的人,可感受到眼前人的回抱,又似乎安抚下了自己心中那块不安的区域。
“师尊……”他闭着眼,轻声呼唤。鼻间围绕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幽香,话语中带着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迷恋。可也只是点到为止,就安静地抱着她,似乎触碰到真实的她,就能让他自己安心无比。
“松手。”白凌轻拍他后背,示意他松手,“好冷。”
“……好,是徒儿疏忽了。”玄冥这才将人从怀里放出来,急忙把人往屋里塞。
“嗯。”白凌轻声回应,又靠到床头,“出去吧,本座乏了。”
“出去?”玄冥还是有些担忧,“那师尊的寒疾当如何?”
他自觉走到床边,熟练着拉起那只手,不出所料,掌心像极了触上冰块。
不过也有出他所料的,白凌几乎一瞬将人甩开。
可他心思全然不在她为何要将自己甩开,只是垂眸摇着头,“这些年,师尊身上几乎不曾这般寒凉,钟师叔说的应当是对的。”
他继续发问,“是已有好几日了?”
白凌眸子都未曾抬过一下,不愿与这人多言,可那探究的脸凑到自己面前,一脸无害,带着她不回答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嗯。”她敷衍着答道。
“这般不凑巧……”
这些年调理算有成效,调理寒气就算断了几日,也不会让这人太过难受。可自己疏忽了几日,这人寒疾又厉害得不行。
玄冥很是懊悔,“师尊若是乏了,就先睡下,徒儿一旁运功就是。”
“……”
这会儿,白凌根本不想搭理这根莫名其妙热情的木头,鼻腔冷哼一声便要倒下,谁知那人又拉着她的手将自己扶了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帕子,将那被水渍润湿的长发捧起,动用灵根,温热着轻轻擦拭那头白发。
“擦干了再睡,不若易染风寒,会头疼的。”
白凌不悦,几欲想将人轰出去,不善言辞的人偏偏此刻较上了劲,口舌之争来来回回,又抢在白凌动用法术之前,将人发丝擦干,按进被褥里,仅将一只手露在外头,便他握着运功。
“懒跟你讲。”
半推半就,还是成了这幅模样。
玄冥见她闭眼不再理会,也只是笑笑,动用丹田灵力,那寒气点点剥离,又渡过热源。
……
一夜无话,白凌再度睁眼,已入夜许久。
身上的寒气果不其然被他尽数调节,她向来体质偏寒,这晚也算睡得安稳。
她紧了紧手中温热,扭头,她那唯一的关门弟子就那般握着她的手,趴在她床头,沉沉睡去。
又是这般……
掀开被子一角,半撑起身子,往里头缩了缩。随即抬手施法,将人移上床榻。
真是想不明白,这人修道向来不含糊,为何运功到后半夜,总是能在自己边上睡着?
再度裹进被褥,抽过枕头,被对着他磕上眼。沉寂半晌,又觉不妥着睁眼,分了半截棉被搭在他腹部。
“真是不讨喜。”
侧身躺在玄冥身侧,那张脸在她眼底下点点生出棱角,生得愈发硬朗。鬼使神差,一手抬起,虎口掐着他下巴捏了捏。
“我真是愈发看不懂你了……你那木鱼脑袋整日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总不能当真修成了圣人,脑袋空空吧?
白凌自言自语,又觉心中不痛快,用力一掐,眼前人闷哼一声,眉梢肉眼可见压下,她这才满意笑笑。
“呆子。”
这都不醒。
撑着半截身子,不大满足着指甲压在他压下的眉间,往上推了推。
本来长得一张无情脸,不准再本座面前皱眉。
想法有些霸道,硬是把眉梢推了上去。
反正本座做什么,你这呆子都不会醒……
白凌半挑着眉,看着他眼眸微眯,半晌,扬起一个坏笑,“睡了本座十年床榻,为师收点租,徒儿不会觉着过分吧?”
指尖轻触在下巴,眯着的眼缓缓合上,在他紧闭的眼上落下一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