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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第十二幕 索多玛的毁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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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人论道读书,还忙着学阿拉伯语!”尤比硬梗着脖子,“我不光学听说,还学读写,很快就比你还懂怎么和撒拉逊人说话了!”

亚科夫感觉自己脸上所有的肌肉都酸痛地不知作什么表情。他不动声色地向桌边的烛火边瞥——尤比没和他说谎,那的确摆着一本从右向左读的,满是花哨弯钩文字的书。还没等他想出反驳的话,小城主已从桶中跨步出来,奴隶们手中所有的毛巾全一股脑迎了上去。

“要是你有空去耶路撒冷,帮我瞧瞧尤多西亚怎么样了。”吸血鬼整理着自己滴水的头发,“还有…帮我问问娜娅。要是尤多西亚过得还不错,她也该回来了。”

“一个女奴这样让你惦念?”亚科夫警惕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以为你早忘了。”

“她是我的第一个血奴啊!她不在,我处处难受,别人做活都没她熟练。”尤比甩甩手腕,“顺路的事,帮我问一句就好,你尽快回来。”

该怎么借到这笔钱?亚科夫思来想去,决定将自己手中最累赘的筹码甩开——他捉来的□□战俘们被他充作工人,为尤比的新房子修了四个月地基。而现在房胚已具雏形,剩下的精细活只能交给工匠,这些人便成了没用的饭桶。而若是将他们交给骑士团,最大的可能是被当作激怒萨拉丁的工具,在两军对垒时推到最前面割喉咙。亚科夫想,对□□而言,这也许更算作个有尊严的死法——最重要的,能作抵押换到骑士团的借款。

骑士熟练地将俘虏们个个用镣铐束了手,脚踝拴上沉重铁链,用绳索栓作一串。他又选了三位士兵跟随,牵马出了城门。

正值晚春五月,若是在其他美好的地方,此时正该挥洒着姹紫嫣红的生机,是最宜人的时节——可在圣地,气候正一天天干旱起来,少有的绿色正逐渐消失。队伍刚跋涉了没一会,沙尘便来了。

天上挂着轮橘红的、令人干渴的太阳,将晴空变成一片朦胧寂静的灰黄色。士兵们不得不用头巾蒙住自己与马匹的口鼻,免得浮在空中的沙子咽进去惹得牙碜;俘虏们的甲早被剥了,他们在马下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沙地,渴得连祈祷的话也说不出来。亚科夫被热得汗水浸透里衣。他回头望去,圣乔治教堂上醒目的十字架已被霾遮住了,什么也找不见。好像他们在风舞得绸缎似的沙漠中被隔绝了——亚科夫莫名其妙地想起特兰西瓦尼亚山林中的大雪。那时和此时像极了,整个世界听不见一丝声音。

“大人,我们会迷路吗?”一个士兵紧张地问,“您认路吗?”

亚科夫下了马。他扯下头巾上绕着的麻绳,将所有马的嚼头也栓在一起,和俘虏们连着,像只蹩脚商队似的。“雅法很近,一会就到,用不着担心。”他说,“这条路我走过许多次。”

士兵们安心地相视一笑。“您真可靠,大人。”他们拍着胸口舒气,连□□坐骑也貌似不再烦躁,“有您在太好了。”

“我太渴了。”一个战俘又用阿拉伯语求他,“给我点水吧。”

亚科夫瞥了他一眼,将自己腰带上系着的水囊解下来拔开塞子,捏着那人的脸克制地灌进他嘴里。□□战俘像离水的鱼一般张圆了口,一滴甘露也不想漏下。“谢谢你,大人。”他呛着喉咙说,“真主会保佑你的。”

听到感激的骑士只听了这话就推开他,像被这夸赞灼伤了似的。“该接着走了。”亚科夫将水囊藏回披风下,“谁也不许再和我要水喝。”

队伍沿着千年前罗马人修建的官路行进,路上偶遇残檐断壁,碎裂的石碑被掩埋在改道干涸的河床中,被沙土盖得只露出一角。骑士数着这些标记引路,很快带领身后众人走出迷茫的戈壁,到遍布着农田与村舍的地方。沙尘太密太稠,他们直走到雅法城墙的墙根才清晰地瞧见它,若是抬起头,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塔楼上垂下的红十字长旗——这是一座由圣殿骑士团守卫的海滨重城。

亚科夫向南绕过城门,瞥了一眼海面。平日挤满朝圣者的熙攘大港在今日全蒙在尘雾中,叫军士们白日也需提着灯才能巡逻岸堤。“今天肯定没船能靠得了岸。”他回来告知士兵们,“我们进城去等几天。”

众人顺从他的安排,纷纷下马牵了自己的缰绳。亚科夫刚准备携人进城去,就瞧见另一队旅人正由一个眼熟的圣殿骑士带领着穿过沙尘,朝他们所在的耶路撒冷门来了——一个蒙着头巾的姑娘正向他这边快走。

“真巧,亚科夫大人,好久不见了!”尤多西亚的笑脸像太阳般耀眼又和煦,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尤比乌斯大人也在这吗?”

“他没跟着来。”亚科夫说。

“哦,也是呢,尤比乌斯大人出门不大方便。”少女轻盈地在胸前画了十字,“请替我向他问好,我每日都为他的健康向主祈祷。”

亚科夫只敷衍着点头。他用粗糙的手解开蒙面头巾,沉着脸向少女身后的人影投去视线——娜娅正帮她从骆驼上取下行李,和一位卷着头巾的圣殿骑士交谈着什么。那圣殿骑士与他穿着别无二致的红十字白罩袍,有高大壮硕的身形,是个斯拉夫人,长着与他相似的、兄弟般的面孔。

见他望过来,那身影挥了挥手。

血奴僵硬地故作虔诚,右手按胸,向另一位血奴行见面礼。

“叶萨乌。”他说,“我记得你。”

“亚科夫,我的同袍兄弟。”叶萨乌见到他便笑了,长长的胡须盖在嘴唇上,“你的俘虏们都快渴死了,怎么不带他们往水井去?”

骑士粗糙的、晒得发红的手招起,为可怜人们指明城墙下水井的方向。亚科夫身后的战俘全挤上去,伸着手央求。他冷脸瞧着这一切,瞧圣人般的同袍扬起了瓢,送进每只拴着镣铐的手里。湿润的清泉在每片干裂的嘴唇间传递,将他们脸上灰蒙蒙的痛苦洗褪了一点。所有人都露出许久不见的、得偿所愿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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