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徽卿看着雷惊泽单手扶着洗脸盆站着,眼睛上缠了一圈的纱布,分明看不见,却说想洗澡换衣服。
“我帮你?”顾徽卿于是说,“就当在上学,咱们一起去澡堂洗澡。”
“可我上学的时候,浴室都是独立小卡间的,一人一个小卡间,不是大堂洗澡间,”雷惊泽说,“大学在宿舍就有浴室,四个室友也不用抢,分开洗的。”
顾徽卿上学住宿的时候也是独立的浴室,他只是想帮忙。
“那……”顾徽卿看着雷惊泽这行动不便的样子,“你自己来?”
“你去我房间帮我拿换洗的衣服,”雷惊泽开始指挥顾徽卿。
俩人的衣服都是晾在一起的,平时也顺手一起收回来,顾徽卿知道雷惊泽的换洗衣服放在什么地方。
顾徽卿很快就帮雷惊泽拿来了换洗衣服。
雷惊泽伸出手让顾徽卿牵着:“你把我带进浴室,告诉我喷头和水龙头的位置。”
因为宿舍的浴室和厕所是分开的,所以地方很小,他们俩人挤在小小的浴室里,顾徽卿差点儿转不过身。
顾徽卿拉着雷惊泽的手:“换洗的衣服在这边,这是水龙头,喷头在这边,你换洗的衣服放这里。”
雷惊泽看不见,只能重复摸了两次,然后对着顾徽卿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我记住了。”
“我这就出去,”顾徽卿后退着出了浴室,边关门边说,“你先别洗脸,等会儿我帮你擦一下,洗好了你就喊我,别自己开门出来,避免撞到眼睛。”
雷惊泽点点头,听见浴室的门关上了之后,他抬手碰了碰,一下子就碰到了关上的浴室门。
凭着之前的记忆,雷惊泽摸索着洗了澡。
穿好衣服之后,他喊了声“徽卿”。
顾徽卿就守在浴室门外面,听见雷惊泽喊他,他连忙说:“我在这呢,阿泽你站着别动,我开门扶你出来。”
顾徽卿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又小心翼翼地把雷惊泽从浴室里扶出来。
洗脸盆就在浴室和厕所的外面,顾徽卿让雷惊泽站好,他洗了毛巾帮雷惊泽擦脸。
还拿一次性洗脸巾沾水帮雷惊泽把头发擦了一遍。
“头发先就这样吧,”顾徽卿做完这一切,扶着雷惊泽坐在沙发上,“医生说包一星期的纱布,也就7天,你忍一下。”
“嗯,”雷惊泽确实不敢洗头,洗头是最容易让眼睛进水的行为,“徽卿,谢谢你。”
他眼睛受了伤,如果不是顾徽卿在身边,他大概只能请陪护了。
顾徽卿就站在他的面前,但雷惊泽看不见,他眼睛缠着纱布,仰着头对着顾徽卿。
脸上被顾徽卿擦的干干净净,头发也被顾徽卿擦成了刺激头,还湿着的头发立成了一个又一个小揪揪。
顾徽卿低头看着这样的雷惊泽,低声“嗯”了声。
但他的手却握成了拳头。
之前在小区的楼下,雷惊泽刚被人往脸上撒了东西的时候,顾徽卿有了一刹那的慌乱。
他不知道雷惊泽是否吸入了什么有害的气体,所以当他牵着雷惊泽的手时,有人过来他也不敢松手。
尤其当那些人围过来的时候,他更是先护住了雷惊泽。
当时他如果不护着雷惊泽,并且松开牵着雷惊泽的手,那些偷袭雷惊泽的人绝对跑不了。
但在护着雷惊泽和抓人的选项中,顾徽卿放弃了抓人。
在危险之中,他下意识选择了雷惊泽。
但就算这样,雷惊泽还是被人伤到了眼睛。
顾徽卿紧握着拳头,眼中戾气在翻滚。
“徽卿?”雷惊泽没听见顾徽卿的声音,于是又喊了一声,“你在哪呢?”
“在你面前,”顾徽卿握成拳头的手倏地一松,“我给你洗些水果,再给你拿点零食。”
“不想吃,”雷惊泽的声音蔫蔫的,“我想躺会。”
“在这躺?还是回房间?”顾徽卿问他。
“回房间,”雷惊泽说。
他眼睛痛,其实并不想睡,但他知道他如果在客厅坐着,顾徽卿就会一直围着他转,这样太麻烦顾徽卿。
“那我扶你回房躺着,”顾徽卿把雷惊泽扶回房间的床上,“你躺会,我给你用保温杯装温水放床头柜上,房门这几天先不关,你下床就喊我一声,我睡着了也能听见。”
雷惊泽没吭声。
顾徽卿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颊:“听见没?你要是撞到眼睛,以后会更麻烦,养伤就好好养。”
“听见了,”雷惊泽点点头。
顾徽卿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我给你倒水。”
他给雷惊泽用保温杯装了温水放床头柜上,又去收拾浴室,然后轻手轻脚地洗了澡,回房之前,先站在雷惊泽的房门往里看了一眼。
房里的灯没关,雷惊泽眼睛缠着纱布,再亮的灯也影响不了他睡觉。
这会儿他平躺在床上,腹部盖着薄被子的一角,看着像是睡着了。
顾徽卿静静看了他一会,这才转身回房休息。
他房间的灯也没关,半夜如果雷惊泽起床的时候,他能一眼看见。
雷惊泽半夜虽然没醒,但他睡的也不安稳,半夜眼睛的伤把他痛醒了,疼痛在半夜三更总是特别的明显。
可他又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时,在手机铃声中醒了过来。
撑着床起身的时候,雷惊泽整个人出现了一瞬间的晕厥,身体晃了一下,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