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少女抚摸了一下墙壁,又发出了低沉暗哑的声音。
两条蛇突然分开了,石墙从中间裂开,慢慢滑到两边消失了。
她走了进去,小巴蒂纠结了一会,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最终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没一会,两人发现他们正站在一间长长的光线昏暗的房间的一侧,许多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的石柱,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给弥漫着绿盈盈神秘氤氲的整个房间投下一道道长长的诡橘的黑影。
他们在巨蛇盘绕的石柱间慢慢前进,鬼影幢幢的四壁间产生空洞响亮的回声。
走了一会,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和房间本身一样高的雕像,紧贴在后面黑乎乎的墙壁上。
那是一张老态龙钟猴子般的脸,一把稀稀拉拉的长胡须,几乎一直拖到石头刻成的巫师长袍的下摆上,两只灰乎乎的大脚站在房间光滑的地板上。
“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小巴蒂打量着雕像说,“我在休息室见过他的画像。”
少女手腕上的镯子突然诡异的颤抖起来,滑出了她的袖子,那是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在小巴蒂震惊的目光中,一人一蛇开始用嘶嘶的语言交谈。
小巴蒂在她掏出那条蛇的时候就呆住了,好半晌都没回神。
她是个蛇佬腔!
能跟蛇说话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著名本领,所以斯莱特林学院的象征才是一条蛇。
小巴蒂张大了嘴巴,《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提到过,斯莱特林生活在大约一千多年前,所以她是斯莱特林的传人!
之前在隧道里他也听到了这种诡异的语言,但是父亲和他说过,自从冈特家族最后一位成员死在阿兹卡班之后,蛇佬腔就已经绝迹了,只存在于传说中,所以他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甚至随身携带着一条毒蛇,毕竟这个颜色非常夺目,一看就是剧毒的蛇。
一人一蛇交谈完毕,伽蓝从自己的宠物口中得知这里有一条蛇怪,安慰的摸了摸蛇头,把它塞回袖子里。
“什么是蛇怪?”她语气冷淡的问小巴蒂。
“蛇怪是一种非常可怕的黑魔法生物,”小巴蒂见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迅速回神,给她科普道,“这种剧毒的巨蛇最大可长达50英尺,是由巫师培育的,外表呈鲜绿色,力量惊人,世界上第一个蛇怪是在几千年前由卑鄙的海尔波创造的。”
“它们的武器是细剑状的尖牙,当然,除了致命的毒牙外,它们球状的黄色眼睛也有魔力,一旦和蛇怪对视就会立刻死亡。”
少女思索了片刻后,淡淡的说,“把你的眼睛闭上。”
“你要做什么?” 小巴蒂惊讶的看着她,“英国已经四百多年没有出现蛇怪了,魔法部早就禁止培育这种生物了。”
“你想死吗?”伽蓝的声音十分冷漠,“或者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小巴蒂被她气得马上就想转身走掉,立刻离开这个见鬼的阴森森的密室,因为只有鲁莽的格兰芬多才会毫不畏惧的跑到这种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地方来,他曾在心里无数次嘲笑他们的愚蠢和莽撞。
但是一想到自己连累了她,又忍下了这口气,漫不经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觉得这里有蛇怪,哪怕她是个蛇佬腔。
反正她一向幼稚,哄哄她算了。
“嘶嘶——”伽蓝回忆父亲的笔记,念出召唤蛇怪的话语。
小巴蒂只听到一阵石块挪动的巨大声响,似乎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窸窸窣窣的向上滑行。
他急步后退,撞在了房间漆黑的墙壁上,眼睛闭得紧紧的,他已经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猛地摔落在石头地面上,密室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居然真的有蛇怪!
小巴蒂吓得脸色发白,紧紧的闭着眼睛,此刻他非常后悔为了让她原谅自己而跟她来到这里冒险。
他祈祷自己不要葬身于此,也祈祷她能用蛇佬腔劝服蛇怪,他发誓自己如果能逃过一劫,以后再也不会跟格兰芬多打交道了!
(彼得:……真的吗?我不信。)
几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嘶嘶过后,小巴蒂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你也睁开眼睛吧,我让蛇怪闭上眼睛了,它很听我的话,放心吧,这是我家的小宠物。”
小巴蒂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终于选择相信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吐槽。
这小宠物可真够小的。
但是蛇怪的皮的确很漂亮,绿莹莹的就像仲夏夜的萤火虫散发的微光。
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观察蛇怪的机会了,小巴蒂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惊惧,绕着蛇怪走了两圈,不停的打量着。
面前这条巨大的蛇怪,它通体绿盈盈的,泛着毒蛇特有的艳丽光芒,身子有栎树的树干那么粗,脑袋扁平。
蛇怪非常听话,一动不动的待在那里,他渐渐冷静下来,复杂的目光投向蛇怪前盘腿而坐的少女,好半晌才开口。
“蛇怪的毒液是非常珍贵的魔药材料,而它褪下来的蛇皮可以做护具,效果和龙皮差不多,外面那张蛇皮你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拿到翻倒巷去卖一定很值钱。”
“我不缺钱,如果你喜欢可以把它拿走。”伽蓝耸耸肩,不在意的说。
小巴蒂坐到她旁边时,突然感觉有点诡异。
他们两个人正坐在一条致命的蛇怪面前,他认为自己此刻绝对不是在做梦。
因为他的脑子想不出这些。
“你还在生我气吗?”他回忆了一下拉巴斯坦是怎么哄她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来那种没脸没皮的事,只好作罢。
“我知道我不该怪你的,”她缓缓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有时候我难免会迁怒。”
“这不是你的错,”小巴蒂看她有所松动,连忙劝说,“是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或许她也没错,我们的确走的很近,因为我想你们都陪着我,”伽蓝有点失落的说,“毕竟我知道,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以后肯定不会和我站在一起。”
顿了顿,她又说,“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是蛇佬腔,斯莱特林的血脉,可是分院帽却把我送进了格兰芬多,有时候我真的很难过。”
小巴蒂猜测她可能是从她的母亲那里遗传了这种强大的血脉和天赋,因为莱斯特兰奇并不是蛇佬腔家族。
只要她不再记恨自己就好,他心里松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
“现在,格兰芬多的冒险应该告一段落了,今晚我们还要去巡逻,”他提醒道,“拉布和雷尔都在找你。”
伽蓝点点头,又跟蛇怪沟通了一番,那蛇怪乖乖回到斯莱特林的雕像里去了。
他们穿过昏暗空旷,回音阵阵的房间,回到了隧道里,两扇石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合上了,顺着隧道走了一会,又回到了水管前。
小巴蒂弯下腰,透过长长的黑洞洞的水管向上望,思索怎么爬回去,如果用上升咒把自己抛上去一定会撞到水管的弯道。
少女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巴蒂发现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心里有些激动。
她原谅自己了!这趟冒险很值!
“巴蒂哥哥,我走累了,或许你不介意和我一起飞回去吧。”
“你的扫帚在哪里?”小巴蒂纳闷的看着她。
光轮还是彗星新出了隐形扫帚吗?
“这是我们的秘密,巴蒂哥哥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少女突然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少女温柔的声音仿佛在他大脑中某个隐秘的角落中传来一样,恍惚中,一种奇特的轻松感迅速掠过小巴蒂的全身,接着,呼的一下,他和怀中的身体都顺着水管向上飞去。
寒冷的气流吹拂着他的金发,一股好闻的冷水气息突然钻进他的鼻腔,就像在下着雪的魁地奇赛场中飞行那样。
但是很快,在他尽情享受这种飞行的乐趣时,冒险结束了。
回到盥洗室后,那座掩盖水管的水池自动滑到了原来的地方。
伽蓝对他笑了笑,“我会飞,密室的事,巴蒂哥哥记得帮我保密。”
“以后还能这样吗?”小巴蒂期待的看着她。
“再说吧。”
小巴蒂有点失落,目送她离开了盥洗室,久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晚上小巴蒂回到湖底的寝室时,不停在床上翻来覆去,吵得另外两人心烦意乱。
“喂!巴蒂!”拉巴斯坦不满的看着他,“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伽蓝不让我说,”小巴蒂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他觉得拉巴斯坦此刻很碍眼,“你可以去问她,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拉巴斯坦被他气得干瞪眼,“伽蓝说是秘密!”
“你就说吧,巴蒂,”雷古勒斯好奇极了,“难道是怕我们告诉别人吗?”
“如果伽蓝愿意的话。”
雷古勒斯见实在从他嘴里套不出话来,狠狠的吹灭了寝室所有的蜡烛,包括小巴蒂床头的那根。
小巴蒂突然起身,看着月亮升起。
柔和的光芒让悬浮在空中的灰尘粒子都清晰可见,此时一切都宁静安详,如此静谧,他放下帐幔,又躺了回去,但他无法平复自己雀跃的心跳。
她像母亲一样温柔体贴,性情柔弱,尽管有些记仇,但她很快就原谅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她像父亲一样法力强大,弗立维教授多次夸赞她在决斗俱乐部中的表现,说她以后一定会继承他决斗冠军的衣钵,她还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自从她加入了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再也没赢过格兰芬多,等到波特那个扣分小团体毕业,格兰芬多又赢得了学院杯…
她也很美丽,追求她的男生数不胜数,给她的情书整天在礼堂里飞来飞去,哪怕是分手两年的前女友,也把她当成假想敌。
她还很聪明,像自己一样修了全十二门课程,一直是年级第一,或许也会拿十二个O…
她还能不借助任何工具飞行,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能力,可能是她母亲的家族留给她的隐秘咒语,雷古勒斯曾经说过,她父母都是法力强大的巫师,只是不在英国活动而已…
而他最爱飞行,还有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
一瞬之后,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即使她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但她想做傲罗,想把黑魔王和食死徒抓进阿兹卡班…
她还有恋人,是他的兄弟…
可他的眼神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心也是。
小巴蒂觉得痛苦极了,他一会儿落泪,一会儿抿着泪水笑了,当她抱着自己飞行时,他终于注意到,她皮肤很白,掌心和脸颊碰到他时,非常柔嫩,她的嘴唇几乎是淡粉色的,小腹贴在他身上,十分平滑,她美丽、单纯、青涩,就像来自以爱之女神命名的星球,现在他一想到她,心就不受控制的发颤,像那条表链一样哗哗作响,他真渴望能把她占为己有。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她了,或许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每次看到她和拉巴斯坦在一起,那些古怪的情绪和漏了一拍的心跳,或许可以称之为嫉妒,她完完全全符合自己的标准,没有一处不完美,只除了一点——他们的立场背道而驰。
如果他还是个标准的克劳奇,他一定会追求她的,哪怕拉巴斯坦也不能阻止他。
可是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黑魔王,那是他的理念,也是他的信仰。
这次飞行和蛇怪的秘密是他和她仅有的痕迹,或许他们再也不会拥有这一切,可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想再做些什么,多留下一些印迹,他向这一刻再自然不过的冲动投降了。
只有这一刻,他反复告诉自己,永远太远了,他们到不了。
与她不期而遇,他的心怦然一跳,让他恐惧又兴奋,她撩拨了他体内连自己也从未意识到的神经,产生了令人不安的快感,远远超出了他能承受的一切。
像潜意识、像爱、像记忆、像时间本身、像他们两个一样,没有最初,也没有终结,只有层层废墟、密室和环环相扣的命运,他不懂蛇佬腔,不懂她的内心,甚至不明白他自己。
他觉得和她之间永远隔着一层面纱:在他想要的、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他不想知道自己想要的、和他始终知道自己想要的之间…这若非奇迹,就是地狱,他不知道能不能对她吐露心意,还是借着不刻意维系感情来避免他们感情的消逝。
或许他喜欢的只是这个夜晚,今晚的一切都令他激动,她与他相视的每个目光都像赞许,或像是一个允诺,盘旋在他们之间的半空中。
他太害怕回望任何人,宁愿不再看她,因为他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他更无法承认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因为她的温柔总在提醒他,她喜欢的并不是他,而他又是多么卑微,他不愿在她澄澈的眼波里浮游——他来不及弄清楚那里究竟是否欢迎他。
再说吧,真是有礼的冷淡,仿佛她察觉出他在以过分的热情去讨好她,便立刻把他推开。
再说吧,是句冷飕飕的告别,给他一记重击,撞开所有甜腻的幻想,再说吧,为原本温暖、亲密无间的时刻留下阴影,再说吧,不让事情好好结束或渐渐消失,而是戛然而止。
他希望她立刻死掉,这样一来,如果他无法不想她,无法不担心下次不知何时才见到她,至少她的死足以了结这一切。
他甚至想亲手杀了她,好让她知道,她的存在有多让他困扰,她随遇而安,从容不迫,不厌其烦的表现出“不在意你、只在意他”的态度。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卑微的告诉她:在这个夜里,你让我的灵魂和爱迅速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