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像我,比起那些巴黎纸醉金迷的生活,可能我会更加喜欢家乡的氛围。”
舒马赫的这句话突然让玛格丽特有些不舒服,她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感觉,似乎有一种隐隐的真相被揭露了出来,在她单薄乏味的生活上狠狠鞭打了一记。
“对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希望下次能请您喝咖啡,再见,尊敬的希普林夫人。”舒马赫临行前留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让玛格丽特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她甚至觉得她曾经最爱逛的这些商铺商品都变得碍眼老土起来,尤其是和舒马赫口中那个纸醉金迷的巴黎相比。
而也正是揣着这样的疑惑,在一周以后,她终于等来了诺伯约定的回家时间。
那天晚上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并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想给久违的丈夫一个惊喜,就在她听到门外的汽车声时,高兴地打开了门,然而见到的却是希普林的副官格鲁特。
格鲁特捧着一束鲜花,转达了希普林因工作繁忙未能回来的原因。
那刻玛格丽特觉得自己积攒已久的不满与怨恨再也无法忍住,她将花一把扔在了地上,生气道:“我不明白,难道军部的事务就真有这样繁忙吗?一个帝国的军人,连一个月回家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吗?”
格鲁特呆住了,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玛格丽特,在此之前他见到的都是那个随时笑盈盈的精致贵妇模样。
玛格丽特将手撑在桌面扶住了额头,悲伤的哽咽了几声后,低低地道:“抱歉,少尉,您一定觉得我是个糟糕的妻子,一个不能理解丈夫职责的妻子,对吧?我很抱歉,我没能做到元首说的那样,坚定不移的支持帝国军人的所有工作与使命,我真是……”
“不,请别这样说,夫人,您很完美。”格鲁特说,“在我看来,您很完美,也很优秀。”
玛格丽特愣住了,她抬头看向了这个年轻的少尉,一双绿色的眼睛因泪水而显得氤氲又湿润,格鲁特被那种湿润击中了心里的某一处,他不明白,这样美好的玛格丽特为什么得不到希普林的爱,她有亮闪闪的金发,和他们一样清澈的绿眼睛,可为什么他的长官非要去喜欢那样一个女人,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女人呢?
“其实,长官一直很忙碌,但我想,他如果有时间一定是愿意回来看您的,所以您不必过于担心。”
尽管格鲁特很明白希普林根本不可能记得玛格丽特,但他还是这么违心的说着。
“担心?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长官……长官他真的只是因为忙碌,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呵!不是我想的那样。”玛格丽特嘲讽一笑,“也许都当我是傻瓜,可我很明白他为什么不回来!博尔多克中校,梅苏特少校,他们的妻子都曾去过法国,她们告诉我了,在法国,我们德国的男人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可即便如此,他甚至连一束玫瑰都不愿意佯装着送给我!如果不是因为,不是因为,他有了其他的女人……他为什么会这么对我……”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低矮,失去希望。
格鲁特看着她,很想安慰她,可是他什么都无从做起。
最终,玛格丽特苦涩地吐出一口气,打开一瓶红酒道:“陪我喝一杯吧,少尉。”
四月的巴黎正是万物葱郁的季节,奥斯曼大道的梧桐将枝叶旁逸斜出地伸展进了公寓的窗棂,而几只法国特有的蓝山雀就在枝头雀跃地跳动。
邱月明在窗旁的妆台前梳着一头黑缎般的长发,这是希普林先生最喜欢她的一点,他对于中国人有结发的说法感到非常浪漫,在每一场淋漓的夜晚,他都会吻过她的乌发,任由那些长长的发丝缠绕在彼此的躯体上。
梳理完后,她用一根飘花发带松松在身后绑起一只蝴蝶结,然后来到厨房煎蛋,烤面包,泡咖啡,熬粥,一天的生活就从早餐开始了。
等到诺伯起床的时候,邱小姐已经完成了一切,坐在餐桌边读起一份报纸。
诺伯不能理解,这个中国女人明明在床上都折腾不了几下,怎么却总能在第二天的早晨拥有对工作的蓬勃活力,还是克虏伯真能给她一种昂扬的激情?
“我猜你一定又煮了蘑菇粥。”诺伯说,那气味太熟悉了。
邱小姐理所应当的舀了一勺吹去热气,即使在遥远的欧洲,即使她已经跟了这个德国男人四年,也没有谁能改变她身为中国人的习惯。
“报纸上写了什么?”诺伯坐下将面包涂抹榛子酱。
“波兰的反叛。”她毫无遮掩地说。
“我猜海因茨.舒马赫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他毫无悬念地回答。
邱小姐点点头,但一方面她又认为波兰的反叛是毫不意外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西格蒙德那样拥有正统的条顿骑士精神。尤其那位后来居上的波兰总督,曾被称为一个卑劣的伪君子。
诺伯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你不会也以为去年的那件事情真是德国人干的?”
“没有。”
“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相信苏联人的谎话。”
关于去年波兰境内隐约传处在卡廷森林发生过一起屠杀事件,邱小姐虽然对一个亲日的波兰没有很大好感,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曾经用那样一种热情去援助中国的德国军人也会变成和日本人一样的刽子手。
“先不说这件事情是不是空穴来风,就凭这些人连个尸体都没有寻找到,就凭这些,你也不该相信。”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事情了,毕竟我对波兰也没有什么兴趣。”她及时打断话题。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起了那个苏联小伙子,你还记得他是不是?”
什么?她想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他说的也许是维克多,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邱小姐不得不佩服他翻旧账的本领之高。
“想都别想,你这辈子绝不可能见到他。”提起那对烦人的苏联兄妹,诺伯就还耿耿于怀。
“我没有想过去见他,你误会了。”
“当然,他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等我们的装甲推进到莫斯科的红场,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用餐布擦拭了一下嘴角,起身套上军装出门去,“亲爱的,这两天我要出访一趟希腊,暂时不会有时间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