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令道:“这是天意,叛军违反天意,与我大酆为乱,与圣人作对,老天也看不过去,天罚便是证据。如此,可安民众之心。”
安王点点头:“不错,让天下都看一看,叛军以下犯上,便是天理也能容。”
徐皇后的眉头却始终不曾疏解:“如今叛军有什么动向。”
“宣州,兖州等地的叛军皆朝着青州,沧州的方向而去。臣猜测,若是他们在幽州对卢龙军久攻不下,只怕是要直指酆都城。”
“那该如何是好?不如让卢龙军乘胜追击?”徐皇后面容闪过慌乱。
韦长明却摇摇头,微微一笑:
“庆王,楚王二人无论怎样劝说都不退兵,一个要替圣人诛杀叛贼,一个要清君侧,各不退让。他们围困酆都城,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若是叛军来袭,皇后娘娘以为庆王,楚王会如何?”
徐皇后垂眸沉思:“他们兄弟不和,难道还能联手诛杀叛军吗?”
韦长明笑:“利字当头,庆王楚王相争到底是皇室之事,却没必要把江山拱手送人,无论他们三方怎么折腾,总归是于我们有利。”
安王皱眉,想通了其中关窍:“韦大人是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若是庆王,楚王联合击退叛军也好,三方俱败也好,甚至是叛军打赢了二人,直入酆都城,都是于他们有利的。
楚王的神武军作战不弱,庆王的南军胜在人多,叛军若是将神武军和南军打败,势必自身也会兵力大减,到时候城内再出兵,诛灭叛军,一举多得。
安王见徐皇后还有些不明白,便俯身为其解释了两句,她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长抒了一口气,见了些笑模样。
最后离去时,韦长明留在最后,等刘伯令几位大臣都走出了太极殿,他才斟酌的向徐皇后开口。
“皇后娘娘,敢问近日圣人龙体如何?”
安王见韦长明似有话要说,便要自觉的退下去,却被徐皇后拦住。
韦长明也忙道:“老臣僭越,只是想….想去紫宸殿亲眼看一看圣人。外臣不得入內宫,可是…..这些日子老臣食不下咽,着实忧心龙体…..”
“大人放心,圣人龙体安泰,虽说一天之中大多昏睡着,但也有偶尔清醒的时候,本宫做主将圣人移驾紫宸殿,也是为了圣人不再受前朝事所扰,以免再受刺激。”
“娘娘一心为了圣人着想,若是谁敢有半句微词,老臣都一个站出来不同意。只是……只是老臣着实担忧圣人,只求看一眼,只一眼,老臣的心便安了。”韦长明说的言辞恳切,情深之处,竟有哽咽。
如此,徐皇后与安王对视一眼,开口道:“韦大人一片忠心,本宫怎能不允?让安王带着你去吧,如此你也好安心。”
韦长明千恩万谢,跟着安王走出了太极殿。
二人一路走到紫宸殿,只见钱四合正守在外面,见人来了,连忙行礼问安。
“公公怎么在外面守着?”安王问道。
钱四合恭敬有礼,露出笑脸:“淑妃娘娘正在里面呢。”
安王点点头,推开殿门领着韦长明走了进去,绕过隔断的屏风,走到內殿,便瞧见淑妃慌慌张张的收拾着什么,看见来人,脸上明显慌乱。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汤味道。
“韦…韦大人怎么来了?”淑妃收回手,故作无事般拢了拢耳边垂落的碎发。
安王的眉头皱起,解释道:“韦大人想来看看父皇。”
淑妃连连点头,拿起桌上的托盘,脚步往外走去:“正好药已经喂完了,我先出去。”
行走间,宫裙的裙摆上露出几块褐黑色的脏污,安王的眉头皱的更紧,却不发作。
韦长明上前隔着纱帐瞧了一眼里见的人,一时间老泪纵横:“王爷恕罪,老臣失态了。可否,可否让老臣单独与圣人待一会儿?”
安王点头应下,朝着殿外走去,隐隐能听见韦长明真情流露的只言片语,他一撇眼,瞧见淑妃自后殿快步走过,忙跟了上去。
“母妃!”
“啊!”淑妃短暂失声惊叫,看清来人后,低声道:“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吓唬我做什么?”
安王将她一把拉倒角落,目光肃然:
“是阿娘把我吓死了才对,为何让钱四合都去殿外守着,你自己留在里面,做了什么?如果父皇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淑妃瞥过脸去,对此不以为然。却异常坚定:“你父皇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