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白放下茶盏,断言说:“公主和皇子被别人养了六年。”
参辛被这番话砸的头发蒙,她手脚发凉,有些心悸。她已经被拉进来,或者说她一直都在这里。参辉带着参家逃了十年,还是被拽了进来。上次是建恒王投敌,这次等着她的又是什么?如今她被困入牢笼,人人都能宰她一刀。如同世人脚下的蝼蚁,只能由着他们玩弄,随时准备赴死。
可参辛不能死。
参辛的头脑被风吹的格外清醒,建恒王有乔家支持,怎么也不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储位去投敌。那次的逃亡有人在帮她,在这聿都还有谁希望她活着。
炉子里的炭火快要燃尽了,沈秋白有些头疼的揉揉额间。小厮走过来,把洗手盆放在桌子上,提醒说:“沈大人,是先喝药还是先吃饭?”
沈秋白收好桌子上的书卷,然后净手,说:“先吃饭吧,参小姐今日还留下用饭?”
参辛端起盆放到地上,背对着他洗手。把指尖都搓白了,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上了雨丝。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上湿津津的有些难受。
参辛倒了水,回头说:“你的饭菜比我那边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今日来了哪里有走的道理!”
沈秋白依在门上,有些无奈。端正精致的眉眼在雪景里犹如绝色,白玉手上的红痣更是动人。
饭菜摆在屋里,炭火重新点上。参辛脱下裘衣放在木架上烤,发凉的手脚被暖过来点。
两人用饭都没有说话,屋里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等用完饭,小厮收拾好这些,送来一碗药。
沈秋白放在案上,半晌没有动。
参辛就这水壶净手,说:“沈大人不喜欢喝药?”
沈秋白抬手端药,眉头皱着,吸气一口气张嘴灌下去。拿起一旁的帕子拭拭嘴角,说:“没有哪个人喜欢喝药。”
参辛放下手里的帕子走到他跟前,说:“我看沈大人不能用不喜欢,是怕。我还记得那晚……”
“参小姐!”沈秋白耳尖泛着红,开口插过这个话题,说:“往后参小姐还是别来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沈秋白有些急切,连话都说错了,但参辛没有给他补救的机会。
她乐了,说:“我被软禁着不能出去,连见你都是偷跑出来的。听这意思,沈大人想让我抗旨不成?”
沈秋白一下被呛住,咳声不断,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参辛往前跨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
“这是怎么了?”参辛问道:“怎么说了几句话就咳成这样,沈大人既然病了,就不能断了药。”
“药自然是不能断的。”沈秋白嗅见这帕子的味道,不像是聿都小姐间流行的熏香,而是带着烈日大漠的干燥气息,又有些馨香。是参辛身上的味道。
有些好闻。
他握紧这帕子,脑海神游时不觉间竟对这味道着了迷。他从小便被教导礼仪,活得一板一眼,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恣意潇洒。他有些不想还回去了,握在手里。挑起眉眼看向参辛时,又想起自己的床榻上还放着上次参辛送的布织娃娃。心里更是一紧,耳朵更红了。
“要不然我去找来名医,给你瞧瞧。”参辛往里面走,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开口:“沈大人是得了病温?”
说完就要上手探他的额头,沈秋白侧头躲过去。参辛看的心里发笑,带着鼻头的痣微微的动,像是家里养的兔子,这样的软性子。
参辛推门站在外面,说:“那我就不打扰沈大人照顾兔子了,我先走了。”
沈秋白有些气急败坏,说:“兔子?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说完又懊恼起来,这不就变相承认自己是兔子了吗?
参辛笑出声,说:“就算兔子急了,鹰也能把他叼回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