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这才看到杨修诚、杨巍、王德友身上的红绳,他转身看向天阳,不解道:“你给他们绑个红绳干什么?”
“我满足他们想结婚的愿望,这样……多好!”
“是挺好的……不是,这红绳绑了这人就回不了地府,要等这两人死了后才能下地府?”
杨巍、王德友磕头道:“求阎王大人法外开恩,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江弹了弹那根红绳,杨修诚还好,他本就是个死人,但是杨巍、王德友感觉到手腕上那医院太平间的阴寒之感,真的想直接晕过去算了。
“你还有这种好东西?你这歪点子挺多的嘛。”
“我没有这种好东西,我就是趁着他们的婚姻要成的时候截个胡而已。”
“等等?你是说他们拜堂时,这东西出现的?”
“现在结婚的有这种东西?”
“有啊,从今年七夕过后出现的,但凡结婚的两人都会被天地绑上红绳,以前的没有。”
“截止到死亡,或者离婚,红绳就会自己断掉。还有办婚礼时,按照现在的西式婚礼不会出现红绳,但是拜天地会出现红绳,只是这个红绳只有三个月期限,如果这结婚的两人没有去领结婚证,红绳会断掉。”
秦江目光看向院子里的宾客,也就是街坊邻居们,一共有三十来人。
大部分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只有三分之一的年轻人。
当然,整条街的居民没有来全,大多数人都没有来。
要么是不想来助纣为虐,要么跟杨家没有什么来往,很陌生,红白喜事并不参与。
“哎哟,还真有啊!”其中有一对是二婚夫妻,他们才结婚三个月,其余都是1975年8月份以前结婚的夫妻,只有这对二婚夫妻手腕上绑着红绳。
今日杨家整个气场都不对,在秦江只是略施小法,表露出那对夫妻手上的红绳时,那艳丽的红绳瞬间展露出来后,人人皆是看见了,皆是被震惊了一下。
那对夫妻俩抬了抬右胳膊,怔愣愣地望着那条红绳。尤其是女方,心情特别复杂,因为他们才结婚三个月,她又带着一子一女嫁过来的,在这夫家战战兢兢,公婆稍微变个脸她都担心是不是惹他们不开心了,但是看到这条红绳,她才恍然发现,他们俩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得天地认可、得国家认可的夫妻。
那中年男人心情也挺复杂的,因为半路夫妻,又各自都有孩子,彼此之间并没有那么交心……他们防着彼此好像有病,对吧?他们已经是国家是老天爷认可的夫妻,而夫妻是一体的,如果不一条心,那结婚干什么?
“你们俩领证了?”
“你们结婚不领结婚证么?”
“没有啊,我们哪有领结婚证的?”
“所以,不领结婚证在老天爷那里都不算夫妻,对吧?”
“不知道,你们得问……”
街坊邻居们瞬间又噤若寒蝉,齐齐冷寒的望向堂屋。
秦江脑子转了一圈,皱眉道:“等等?这玩意是你搞出来的?”
天阳无语道:“你觉得我能插手天道规则?我能往天道规则里添加更多的细则?你太看得起我了。”
顾邵、肖立辉、杭萱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三人把药脱口而出的话语给咽回去了。
天阳是做不到,她顶多就是能战胜慕桥,但是慕桥不是在溯源么?兴许他有这个能力。
秦江盯着天阳,震惊道:“你你你…慕桥做的?”
天阳耸肩道:“那我不知道哦,我没有问这件事情,你要是好奇,自己问他呗。”
王德友弱弱道:“请问高局长,也就是不领结婚证,这红绳会断掉?”
杨巍瞬间也从地上爬起来,他肯定不想跟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成为天地认可的夫妻!
天阳淡笑道:“正常来说是这样,但是你们这个不正常呢,这是被我绑了死结的,断不掉,怎么办哦?”
王德友、杨巍瞬间嚎啕大哭,两个老头往地上一坐,倚老卖老,哭天嚎地!
街坊邻居们: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哈哈好像是不一样。”
“你们看大石头和明妹手上的红绳跟他们那个完全不一样。”
秦江看了看杨修诚,纳闷道:“那他手上的红绳,三个月后会掉吧?”
天阳眨了眨眼:“对,他这没法领证,没有国家的红钢印,等于夫妻关系没有得到认可。”
但是杨巍、王德友就断不掉了。
“高局长,求高抬贵手!”
“那不行,随随便便给你们解开了,当我是什么?”
“你们当法律法规,当公序良俗,当人间的公义、善良、美好是什么?”
秦江说道:“算了算了,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要善后啊,发生大的变故,你得负责。”
“阎王大人,我、我要回地府……”杨修诚连忙跟上去,但是他就是过不了那个门,手上那根绳子一直拽着他。
杨修诚又憋屈又生气,那张死人脸看着更让人胆寒了。
唯有他母亲一点不怕,杨巍和王德友根本不敢靠近半步。
齐大桥吴蓉这夫妻俩早就躲在柜子后面,尽量减少存在感,生怕被想起。
天阳敲着桌子:“这婚还结吗?”
杨巍欲哭无泪道:“不敢了,高局长,手下留情。”
天阳冷笑了一声,目光看向齐大桥和吴蓉夫妻俩:“你们俩把彩礼退回杨家!齐静雯,你十八岁了,不小了,你当真分不清一个人对你是真好,还是虚情假意?”
齐静雯捂着嘴,眼泪刷刷往下掉。
天阳:“离着明年高考还有半年,为什么要把读书的机会让给只是拿你当垫脚石的一个冷血无情的所谓的哥哥?男女平等,过去不论他们给你灌输了多少的父爱母爱,当他们拿你牺牲做儿子的踏脚石时,你就该清醒,他们并不爱你,他们只是在忽悠你只是在给你洗脑,像你的两位姐姐那样,希望你在他们所谓的虚情假意之下,耗干你的血耗干你的泪,供养所谓的能光宗耀祖、传宗接代的儿子……”
天阳:“以后活得招摇一点,活得自私点,不要把自己的一身血一身肉耗干,还得不到一句好。亲戚长辈的抨击都是臭狗屎,不要放在心上,但凡有人慷他人之慨,你可以让他们自己来孝敬你父母和你兄长们……”
不知不觉间,天色亮了起来。
因为先前非常黑暗,但又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光线惨绿惨绿的吓人,而现在雪光透进来,再次听到了簌簌的雪落声。
街坊邻居们见状,麻溜起身要回家,却又冒出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他们纷纷扭头看过去,瞬间被吓了一跳。
堂屋里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个人,穿着一身招摇的红色衣裳,比舞台上的戏伶穿的大红色衣裳更灼目。
“哟哟哟?你这里又有新业务啊?”慕桥弹了弹连着杨修诚、杨巍和王德友的红绳,喜滋滋道:“没想到你还能搞出新花样。”
顾邵、肖立辉喜形于色,直接扑过去了。
慕桥无语道:“给我爬开。”
顾新容和哥哥们被惊艳了,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天阳揶揄道:“这天底下这么多搞冥婚的,我也不可能每一桩案子都能发现,你都能往天道规则里加细则了,再加点?”
杭萱、肖立辉、顾邵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滚动。
杨巍和王德友听明白了,王德友更是绝望,这可怎么办?
——天曦:“卧草,我服了,他怎么做到的?我都做不到啊!”
——天阳:“这个世界的天道对他多有偏爱,当然他也确实挺无辜的,天道花了那么多心思把他救活,他能篡改天道规则也不奇怪。”
——天阳:“当然,我仍然觉得很惊奇,天道太大胆,就不怕慕桥取而代之?”
——天曦嘀咕道:“当天道有什么好的?被困在这个小世界不能脱身,何必呢?”
慕桥啧啧有声道:“你说得对,我先前没考虑周全。”
等回去研究一下,怎么再加点‘程序’?
慕桥摩挲着下巴,看着杨巍和王德友,叹道:“这红绳绑得真好看,这种绑法以后就属于媒人了。”
慕桥来得快,走得也快。
顾邵、肖立辉嘀咕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街坊邻居们赶紧互相搀扶着跑路,客栈老板夫妻和旅客们还没有走。
而天阳看了看天色,让齐静雯带着她父母先回客栈住一晚,明天天亮后再回齐家。
杨家这里吗?就让杨巍和王德友陪着杨修诚,杨巍该表现一下他伟大的父爱。
杨修诚的母亲罗禾苗颤颤巍巍地往地上一跪,请求天阳解开儿子的红绳,放他回地府,是他们当父母的愚昧无知。
杨修诚嘴唇哆嗦半晌,也才跪地磕头求情,看在他父亲初犯的份上,饶恕他们!
天阳没有回答,只说道:“明天再说,天太晚了,该休息了。”
于是她抬脚离开杨家,肖立辉三人跟上,客栈老板夫妇和旅客们也连忙跟上,整个杨家瞬间就空荡荡的了。
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没有任何人动过,但是已然结冰冻上了。
下午帮忙做饭的是花钱雇的人,他们都没有留下来,因为谁特么想吃冥婚的喜宴!
这七八桌菜肴只能是罗老太太一个人收拾,在那种特殊磁场散去后,罗老太太看不到儿子,只有杨巍和王德友看得见。
老太太还在干活,杨巍、王德友这俩老不死的挚友最初还心平气和的沟通交流,结果说着说着脾气上来了,两个老头直接开打。
阿飘杨修诚无言以对,这是谁都不怕他,对么?他欺身上前,释放出那种阴寒之气,两个老头被冻得瑟瑟发抖,这才意识到什么?
杨巍脱口而出道:“杨修诚,你想冻死你爹?”
这话一出,杨修诚暴怒,因为他活着那些年一直生活在亲爹的高压之下,在地府逍遥多年,又加上人鬼殊途,直接放大了他的情绪,他直接凑上去,胖揍亲爹!
王德友哆嗦着往外面爬,但是他想离开杨家才发现,他不可能离他们很远,极限是一百米,于是他赶紧跑回房间去休息。
而杨家的鬼哭狼嚎,左邻右舍都听到了,对面客栈里的人也听到了。
其实时间还不晚,不到九点钟,天阳和杭萱都去休息了,顾邵和肖立辉精力旺盛,还不想睡,跟顾新国顾新城顾新容三兄妹及另外两家旅客吹牛聊天去了。
客栈老板好心,没有收天阳给的钱,免费让齐静雯和齐大桥吴蓉一家三口入住一晚。
齐大桥吴蓉脑子木木的,木木的回到房间就睡了。
齐静雯被顾新容拉着洗脑,灌输给她天老大地老二她第三的思想,让她不要愚孝父母,更不要把自己的利益让给兄弟姐妹。
“当然,也不是教你自私自利,这需要一个度,如果你自己都过不好,他们有什么资格享受你的供奉呢?必然是先把自己过好了,再去孝顺父母,想帮扶兄弟姐妹就出点钱,不出钱,你也没有错;帮他们是情分,如果没有情分,你帮什么帮,让他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