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
自古楼回来以后,少年的自由时间几乎不存在,他无时无刻不在训练。第三年初,少年十七岁时,他在张海渔的安排下跟随队伍出去,直到现在他已经能够独自带着人完成大部分任务。
摸透和把握这个家族的运作方式或者家族的人,是他真正在张家立足的第一步,张海渔能做的就是在背后推他一把,不至于让他孤身一人面对危险。
闲暇时间他的喜好跟张海渔一样,都是待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有时候睡一觉醒来就是傍晚,有时候看看天上的云,回过神时星星也可以看了。
她走进院子时他正在树上睡觉,等她走近了,人已经醒了。
“下来吧,找你有事。”
张海渔晃了晃手里的书,说道:“还有最后一本,看完就没有了。”
三年前,张海渔将地下室里的各种古书卷宗整理一番,然后一堆一堆搬到少年的住处,塞满了屋子的同时也塞满了少年所有空闲时间,以至于他除了日常训练外还要花大量的时间看书,比如
张家族史的密辛,也包括各种机关书。
他依言跳下树,走到她面前拿过书。三年前还只到张海渔胸口的小孩,现在已经高出她一截,看上去也像个大人而非少年了。
张起灵。名字在她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她咽下去。
随着他的能力显露,族里越来越多人似乎逐渐接受了即将有一个年轻人接任族长的位置,而他也慢慢被冠以张起灵这个名字,到最后或许只有她记得他真正的名字。
张瑞棋对这个亲手培养起来的张起灵还没有表现出排斥的迹象,是因为他认为这个张起灵还能被掌控,有些人则不免产生疑虑,然而更多人都在等着张起灵的反叛。
是她在后面推着他走这条路,现在还能护着他,以后呢?
这样的想法又向她席卷而来,张海阳猜到了却没有嘲讽,只是提醒:“我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张海滢。”
张海渔承认,痛苦、愧疚、悔恨、遗憾……所有关于张海滢的情感,都被她自私地寄放在他身上,他或许知道,但他从未言明。
“你很累。”
他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她忽然惊醒。张起灵站在她面前,面色沉静,无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是既定的事实。
事实就是,她的确很累。
“是啊,我累了,想睡觉。”
她拉着张起灵走到老槐树下坐着,指着他手中的书说道:“你看书,我睡觉,肩膀借我靠靠。”说完她闭上眼,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不管身旁人作何感想。
在意识昏沉前,张海渔听到了平缓的呼吸和书页翻动的声音,听到了风穿过老槐树枝杈的声音,似乎还听到了张海滢忽远忽近的呼喊声。
……
张海渔是自然醒的,而且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直到额上的阳光晃到眼睛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外头无风无雨,千里碧空,是个好天气。她下床活动了下筋骨,难得有兴致地泡了杯茶喝,此前压抑的心绪似乎也轻快起来。
睡饱喝足后她忽然想到,张海滢拼上性命留给她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心情不错?还泡茶喝。”
半刻的轻松毫不留恋地离她而去,张海渔大喇喇翻了个完美的白眼。
“你这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么不待见我?”
“知道还来,不是讨人嫌是什么?”
张海阳扯出一个笑,要多假有多假,说道:“就在刚才张瑞棋要我带那小子去西藏,那几个跟他不对付的老狐狸也在,你猜他们想要干什么?”
张海渔也露出个假笑:“我不猜。”
“你就不去争取一下?”
“争取什么?叫你去你就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海阳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你这茶里放醋了?怎么这么酸?”
她慢悠悠地回道:“有些人的舌头不配尝到这么名贵的茶。”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他一副很遗憾的模样。有时候从这个人嘴里说出的话真的很想让人给他扇回去。
“什么时候走?”
“最迟后天。”
“接任族长这事本家起码得去大半人,你去了,张瑞棋肯定会留下我和张海成,”张海渔想了
想,“他跟你提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