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浸月推门进来时,就看见男人紧紧抱着少女,然后向下看,是血肉模糊的一条手臂,她看到那糜烂的血痕,都有些不忍直视,连忙收回了眼看向那个脸色不好的男人:“这是怎么了?”
江南低头看着少女疯狂又绝望的神色,不知该怎么开口。少女还在喃喃着:“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江南看着她哭的发红的双眼,伸手拭去了少女的泪,动作认真又笨拙。
荻浸月扶了扶额:“成了,苏小姐受惊了,是吧?”其实怎么看都是发疯了,但她可不敢这样直言回他。
她打开药箱,抽出一套针:“行了,放手吧。”
看到少女一双眼赤红,江南哑声说:“我放开……她会抓自己的。”
荻浸月皱了皱眉,一把抽出了一根针,扎入少女的穴道,她一下昏了下去,荻浸月快速抬头,半点不触及他那只可怖的手臂:“好了,你去上个药吧。”
江南并没有动静,抬眼看那个昏迷的少女,低声开口:“先看她。”
闻言,知道男人的脾气,荻浸月也不管他了,低头开始检查躺在床上的少女,见她昏迷,却始终锁着眉头,口中不断呓语:“求你放过我。”
荻浸月皱了皱眉,看着少女不断流淌着虚汗,美人受如此惊吓,她也有点不忍:“你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害怕。”
江南咬了咬唇,正想说不是我,就听到少女又开了口:“放过我吧,沐如风。”
江南收回了言语。
荻浸月向他挑了挑眉,男人一言不发,眼神带着绝望。她叹了口气,继续为少女把脉,检查完,她皱了眉,开口严肃:“她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并受到了很多精神的折磨与打击,这种病很罕见,有些难治。”
江南皱了眉,看着少女憔悴的神色。他手下立刻结了一个印。
想到什么,荻浸月冷冷看向他的手,果然看到他手中蓝色的光环,她沉声开口:“别用冰络,我会治他。”
江南抿了抿唇,看到少女眼中的坚定,到底收回了印。
荻浸月抬手开始施针,江南看到几根针下去,少女终于没有那样紧棚,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他才松了口气。
等最后一根针落下,荻浸月沉声开口:“苏姑娘得的是心病,我不知道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这次施针,也只能让她好好睡一觉,等会儿我会配一副药,你每天给她喝一副,可以缓解她的情绪。但治标不治本,还得她自己打开心结。”
她沉默片刻,又开了口:“不过,江南,这病她是因你而起,你最好以后少和她接触,以免让她再受到什么刺激。”
江南皱了眉,他沉下脸,想到先前少女眼中的茫然、呆滞与恐惧,他垂下眸,喉咙一紧,轻声说:“好。”
荻浸月见他眼中的失神与沉寂,叹了口气,她注意到少女发间的颜色,伸手取下,注意到那上面篆刻的图案时,她睁大眼,但还是先叮嘱:“还有,不要留尖锐物品在她身边,若是她受到刺激,容易伤害到自己。”
江南想到少女抓手臂的动作,点了点头。但他接过那金簪时,目光沉了沉。
荻浸月见他阴鸷的神情,生怕男人一下将金簪折断,但幸好他没有动那簪子,只冷冷看了一眼,随后插在腰间。
荻浸月松了口气,她垂眸看到男人手臂上的一片腥红,连忙闭了眼,到底忍不住开口:“你也上个药吧。”
男人终于点头,看向那个沉稳睡着的少女,低声开口:“好。”
*
荻浸月将药龛递出后,就见男人伸出手指开始抹匀那凝脂,她愣了愣,好奇开口:“你还知道怎么用啊?这药很有用,就算浑身是血也管用,不过同样也很…”
“贵”字刚开口,就见男人弯腰小心的涂抹着少女的手臂,荻浸月愣住,看向少女手臂,上面的确有伤,那白皙的胳膊上几条抓破的红痕的确也很显眼。
但……和他手臂上的伤完全不能比好吗?
荻浸月待在一旁,见男人温柔的给少女抹药,每一点红的地方都没有漏掉,一条手臂终于抹完,她以为男人终于想起要给他自己上药,就见少年转头看向她,问:“可以端盆温水吗?”
荻浸月和这位少主待了多少年了,也没见过他这样礼貌的问候,她点了点头,很快就端来了一盆温水。
她还以为,他也觉得自己的手臂有点渗人,是想要清洗一下再涂药,结果就看见男人很轻的拿起盆中的毛巾,很认真的为少女的手擦拭着。
少女指尖也是红色的,是他的血,他很耐心的将少女的每一个指甲清洗干净。
荻浸月立即转过身,径直就往门外走。
她实在看不惯,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走到一半时,她想到什么,回了头:“对了,那药五两银子,记得给。”
江南垂眸,黑睫如同鸦羽般扑闪,盖下一片阴影,荻浸月莫名觉得氛围庄严而凝重,她闭上唇,识相的走了。
*
荻浸月走后,江南草草的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低头看到少女小小张着唇呼吸,一双眼红彤彤的,但终于没有哭了。
他看着那湿漉漉的唇,晶莹而软,才记起来,他只在幼年时强吻过她一回,那时少女一双眼睁大,似乎不敢相信。
如今她睡着,全然不察,但忽的,他感受到口齿中的腥锈味,还有少女惊慌恐惧的神情。
江南抿唇,闭上眼,终于将脑海中的旑旎散去,他很安静的站起身,轻轻给少女掖好被子,垂眸,他将腰带间的金色发钗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