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得堵一晚上吧?”入口处聚集了一些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远处,恨不得那几块石头现在就消失。
“说不定真会。”颜文斐倒是现实。
裴右啧了一声,手熟练地伸到背后的裤袋里掏烟,结果掏了个空。他往旁边看了看,颜文斐倒是平静,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连看路都懒得看一眼。
“哎。”
她回过头。
“你们店里做过防抢劫的演习吗?”他问。
“没有。我们这种小店,劫匪看不上。”
“要是有演习,你会按报警器吗?”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会。怎么?”
“被抢那家银行的员工说,抢劫发生时不按报警器是因为以为在演习。”
“有人教过他们这么做吗?”
“每家银行都有一套紧急情况的应对流程。”
“那他们应该报警才是。”
“但偏偏相反,全部人都没有这么做。”
对话停在半空中,沉默在两个人中间悬浮着。裴右看着颜文斐,后者低头思考了很久,终于开口:“在抢劫发生的前几天,他们有什么集体活动吗?”
“这我们没问,怎么?”
“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不该在演习的时候按报警器……可能是有人教他们这么做。”颜文斐的语速很慢,“也许是劫匪安插了人,他们混在这群人之中,在抢劫发生前的某个时候,用了一些方法,让所有人都产生了这种颠倒的认识。”
“你说有人给整个银行的人催了眠?”
颜文斐不出声了。周围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都在抱怨那块不合时宜的落石。过了很久,她才摇了摇头:“那可能他们只是出于从众心理吧。”
说完这句,她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了,低头看着不远处的花坛。裴右看了看天色,估计在傍晚之前是不可能赶回市局的了。他吐了一口气,一周过去了,侦查不仅没有突破,牵扯出的疑点反而越来越多。原以为跑一趟平沟村能收集到些有价值的信息,不想越是查,笼罩在案情周围的迷雾,倒变得越是厚重。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声音:“那个脚印,后来有发现什么吗?”
“你说昨天晚上捡到的那张纸皮?没做详细鉴定,但应该是个成年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
“应该有不少符合条件的人。”
“绝大部分男的都能套到这上面去,”裴右不以为然,“关键是体重,看不出来,那个脚印太轻了,就像蜻蜓点水一样。”
“是犯人故意留的?”
“用来混淆视线?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一个人急着跑出门躲起来,哪有这么多时间搞这些障眼法。”
颜文斐没再问下去。脚下的石块被踢来踢去,裴右踢了那么几分钟,终于觉得腻了,把它拨到了一边,自嘲起眼前的处境:“该不会真是那什么东海龙王,是个会飞的不成。”
旁边的人不应。
“哎,”他偏过头,“你说有没可能?到时候破了案,咱们市局也就被发大水淹了?那可敢情好,最好把郑局那死老头的办公室淹了,所有票据都给泡坏……”
“裴警官。”颜文斐打断了他。
“可不可以请你安静三分钟。”
裴右难得住了嘴。周围的人交头接耳,颜文斐一直站在路沿,盯着车道的白线一动不动。裴右抬起手,看着手表,秒针一格一格走。在秒针划过两圈半后,颜文斐终于抬头了:“她说的龙王,有很多个脑袋。”
“没错。”裴右点头,这是疯老太的原话。
“很多张嘴,很多根胡须。”
“对。”
“龙王来的时候,会把她抓住。”
裴右突然明白了什么。
“没错。这个龙王的故事……”
“是她用来描述,自己被强迫与多人发生性关系,这件她无法理解的事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