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医提到皇兄二字,宋夙朝的眼神满是锐利,从柳凝搬进王府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在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她是贪婪没有底线。
难道皇兄作为一国之君,这样的小把戏都看不出么?
美色当前,圆润的脖颈儿和绷直的背脊,宋夙朝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全明白了!也就是说,不在乎大人如何,危急时候保孩子?
宋夙朝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指尖磕到了冰冷的坚硬盔甲。他皱了皱眉,很是不悦的说,“这里头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们应当是清楚的。人若是死了,你们几个也仔细掂量掂量。”
柳凝没忍住,了然于胸的想:摄政王对她总是不一样的。
他话语便是凶巴巴了些,又有什么打紧?他到底是关心她的!柳凝抬着小脸,她是个聪明女人,如今半只脚在鬼门关,示弱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虽然她现在与摄政王的关系如履薄冰,但以他耿直为人,是见不得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眼前!
况且,这还是一尸两命!
室内,温度不断的上涨,这世间被红色所引燃。
柳凝就像是一只午夜被暴雨打湿透的蝴蝶:“王爷……我好疼。”
那么的轰轰烈烈,如同至死方休一般!女人高高隆起的小腹,她等的人真的是他么?天子之爱,薄如蝉翼。宋夙朝他第一次觉得皇兄也有如此不耻的一面。
宋夙朝闪过一丝不屑,冷冷道,“救人!”
“王爷……这是陛下的意思。”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们不敢抗旨啊!”
宋夙朝当然是知道的,柳凝是一个凉薄的女人,她肆无忌惮的,去践踏他人的真心。他都为自己的兄长觉得不值得!
作为皇兄唯一的胞弟,他将计就计,将人放在眼皮底下,与她这个女人虚以为蛇,好让皇兄看清她的真面目!
本以为,这一场报复那是势在必行。
柳凝生产之日,哭哭啼啼不求皇兄,求他是为了哪般?
血腥味熏得他有些晕,意识有些恍惚,冷汗从宋夙朝的额头滑落。珠帘后的身影,仿佛不再动了。
她是要死了么?
虽然这女人虽诡计多端,但最不致死。
“王爷怎么救……救救孩子?还是救救大人?”
“你是太医,为何来问我?”宋夙朝声音微顿,他提了太医的衣领,说话的声音,有了些许慌乱,却掷地有声,“救大人!”
很快的,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冷笑。
——是皇帝的。
“三弟。”如同一声响亮的耳光诈降在空气之中,皇帝的声音冷酷的没有一丝犹豫:“这是皇家血脉!自然是以子嗣为重!”
柳凝恍然大悟,别过脸去,泪入枕巾。从一开始,皇帝便就从未打算给她留活路。
血是肮脏的,一寸一寸染红了床。
何为良人……皇帝与她,绝对不是。
不可说,王府里前来投靠的表姑娘未婚先孕,坏了名声。
生产当日,陛下亲临王府,在产房外头站了一夜。想来这位准王妃凶多吉少啊!
柳凝觉得自己快痛死了,想起前一世她为了当上皇后,手上沾了无数鲜血,恶贯满盈了一辈子。临死之迹,连她亲生的儿,都不愿意再来见她一面。
唯有那人是个例外!她用一封家书做实了与摄政王的私情,逼他还朝,解救她们母子于水火之中。
重来一世,她亦可以让那摄政王为她心软!留下她们孤儿寡母,毕竟,当夜她拖着身子,推开的是谁的房门,还未可知,也不一定非得要是那薄情寡义的皇帝?
“王爷!那可是陛下的旨意,下官总不能抗旨啊!”太医哆哆嗦嗦的说,脚已经发软的不行。
宋夙朝冷声道,“嗯,太医说得对,皇兄的圣旨便能让敌军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柳娘子与皇兄而言不是敌军,她只是个柔弱女子。”
在这里的人,大家都是聪明人。
柳凝她的名声是不好。
未婚先孕,想母凭子贵,也要等到孩子说生下来,才能够算计得成功。珠帘晃动,柳凝仰着脖颈儿,手下紧紧的抓着被褥。
这一刻,她觉得眼前恍恍惚惚起来。
血腥味浓重的散在嘴里,就像是那一夜里摄政王的吻。她屈着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到后头变得连呼吸都艰难。
“王爷……救我。”柳凝嘴间只呢喃着,她在意的一个名字,黏黏糊糊,哭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王爷……求你救我。”
这是在坤宁宫,她无法喊出来的话。
到处都是浑身的黏腻,柳凝却觉得自己喊得不够响亮,她指尖紧紧叩着床沿:“宋素炒,求你救救我!”
门外皇帝的身影也随着变得僵硬,像是一只无魂魄的皮影被柳凝牵着走,“三弟,该是见一见你未来的王妃。”
宋夙朝连忙侧目,喉咙发紧:“皇兄。”
深呼吸一口气,那血腥味就变本加厉钻入他的肺腑。
皇帝与柳凝什么关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