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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传记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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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不懂明日朝为什么突然道歉。

她只觉得明日朝好像变得有些不开心了。

她说:“姐姐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呢?你和父亲一样,不为我们高兴吗?既然不高兴的话,那他又为什么要将我送来这里呢?“

“也许,他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明日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过,你看,你父亲不是说了之后会来接你吗?”

“嗯!”神乐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又笑了出来,她说:“别不开心了,明日朝姐姐,晚点雨停了我带你去荡秋千吧,那是巫女姐姐为我做的,还有、还有,这个——”

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漂亮小巧的金鱼玩偶:“这个是我哥哥亲手给我做的金鱼玩偶,我离家时带过来了,是我最心爱的玩具,可以给明日朝姐姐玩玩,姐姐不要不开心了。”

明日朝摇了摇头,她在笑,可是神乐却突然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姐姐你怎么哭了呀?是神乐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明日朝后知后觉地抹去自己脸上残留的湿意:“就是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件错事。“

“姐姐经常做错事吗?“她问。

“嗯,姐姐很笨,总是做不好正确的选择,也很没用,很爱逃避,所以总是让身边的人受伤。”她说。

“没关系的,姐姐,父亲以前教导我,做错事的话只要好好道歉真心弥补就好,大家都不会责怪你的。”神乐用一种天真又真诚的语气安慰她。

“……神乐说的对。”明日朝说。

“而且巫女姐姐说了,只要我们虔诚地奉献给神明大人,神明也会宽恕我们所有的过错的。”神乐笑着说。

这么说的孩子全然一副信任的表情。

她的眼睛注视着明日朝。

那是一双红樱般的眼睛。

明净,漂亮,像澄澈的镜子一样,看着看着,竟让她想起了八岐大蛇的眼睛。

顿了一下,明日朝又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

她没有赞同她后面的话,只是说:“神乐想去找父亲吗?”

神乐闻言一愣,迟疑了一会才有些纠结地说:“自然是想的,但是,父亲说会来接我,神乐得在这里乖乖等他来,要是神乐不乖了,他可能就不会来接我了……”

“在你心中,你父亲是会因为你不乖就食言的人吗?”明日朝问。

神乐微微低下头,顺着她的话努力又认真地想了想,说:“父亲总是不苟言笑,看上去很严厉,不善言辞,也很少夸我……”

她好像在努力回忆自己的父亲,想着想着,她就高兴地抬起头来,以一种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样的口吻,惊喜又欢跃地说:“但是父亲他答应我和哥哥的事情都会做到的!”

“神乐。”明日朝笑了起来,朝那个孩子伸出手:“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这里让你很寂寞很悲伤,不是吗?你想回到父亲身边去,不是吗?说什么不想再回去平安京了,其实你还是想回到家人、想回到哥哥身边的,对吗?”

神乐起初不敢应答。

好像承认那样的心情将是一种不被允许的错误一样。

但在明日朝耐心而安静的注视下,隔了好久,她才带着一点闷闷的啜泣,怯怯地点了点头。

她说:“因为大家都说成为神明的祭品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说我父亲母亲也是这样想的,还说他们会因为我得到更好的生活,所以我就想着,忍耐,忍耐,不管是离开家、再也见不到家人,还是感到寂寞、难过,甚至因跳神乐舞而脚痛、疲累,我都要忍耐,但是,我果然还是更想回到他们身边……就算不要什么荣耀了也没关系……我想回到父亲母亲、想回到哥哥身边去……”

明日朝笑了。

廊外的雨不知何时也已经停了。

傍晚火红的夕阳似乎凿破浓郁的乌云而来,院中洒下淡淡的暖色。

豆大的雨露从墙边的龙胆花上滑落,啪嗒一声坠进浑浊的水洼。

一手拿着那把合上的油纸伞,明日朝一手将她重新抱起,说:“那我带你去找父亲吧。”

她没有拒绝,很温顺地倚在明日朝的臂弯里。

她说:“我们要怎么出去呢?这里的墙好高,门好重,有好多好多人看管着,我以前一旦靠近那扇门,就立马会有人将我拉回去。”

明日朝问:“神乐,你会害怕吗?”

她说:“等会可能会打起来,你会害怕吗?”

她一愣,起初先是怯怯地点了点头,后边又摇了摇头。

带着寒意的风拂过了那个孩子鬓边细碎轻盈的短发,她表情平静地看着那扇之于她而言很高很重的大门,说:“以前,总是觉得它很高,但是现在被明日朝姐姐你抱着,却觉得好像没那么高了……”

对此,明日朝慢半拍地笑了起来。

她抱着神乐,迎着火红的夕阳,一步一步向那扇大门走去。

掌心搭在上面,她在神乐安静的注视中用力推开了那扇大门。

龙胆花在迎面而来的大风中震颤,簌簌地落下无数水珠来。

门嘎吱一声响了。

然后开了。

裂开了一条缝。

缝变得越来越大。

门外泄进来的夕阳也越来越宽,越来越亮。

铺展在她们眼前的是一条平直漫长的参道。

在那参道的尽头,又是一扇紧闭的门,更加高,也更加厚实。

但是明日朝没有停下脚步。

她不断地向前走。

就算前方不远处有手持长刀巡逻的侍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她也没有停。

“你是谁?”

“你要带她去哪里?”

“停下。”

“放下那个巫女。”

“没听到吗?!”

“我让你停下!”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咒骂和呵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越来越嘈杂,被她们吸引而来的侍从也越来越多。

“言灵·缚。”

抬手念出烂记于心的咒语,以符文为媒介的灵力瞬间化作几道锁链,在显现的五芒星光芒中束缚住了第一个向她们冲过来的侍从。

沉重的冷甲上泛着夕阳的光,趁着短暂地束缚住了对方,明日朝扔掉了手中的伞,夺过了对方手中举起的长刀。

如今手边没有弓,抱着神乐也无法单手射箭,所以,她拿起了刀。

见她会阴阳术,那些侍从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显然都是配备了重甲利刃的好打手,但是,源氏是平安京四大阴阳师世家之一,阴阳师擅鬼道,能视鬼神,驱阴阳术,操纵式神,就算身体素质可能没有他们能打,也不容小觑。

于是,有人决定去找阴阳师来。

那扇门轻轻打开了。

很快,就有几个身着狩衣的阴阳师进来了。

他们举着符纸,大声说着她方才已经听过的话:“你是谁?!”

“放下那个巫女!否则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了!”

“请让我们离开吧。”明日朝这样说:“错误不该继续延续下去,你们这场献祭该停下了。”

此话似乎已让那群阴阳师明白了她的目的和用意,他们先是一愣,但随即便高声冷笑呵斥起来:“这个孩子生来就是邪神的祭品!献给至高无上的神明是她的荣耀!你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对!”

对此,小小的孩子在她的臂弯里蜷起。

老实说,不重,一点也不重,比起什么命运,这点重量一点都微不足道。

明日朝挥起长刀,毫不畏惧地向前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突破重围,她是个女人,以前正是因为无法像强壮的男人一样舞枪弄刀才选择了弓箭,她也没有阴阳术的天赋,只会简单的几式咒术,也许也比不过如今阻拦在眼前的源氏阴阳师。

但是,奇怪的,内心并没有恐惧。

她奔跑了起来。

手中的长刀用力向前挥去。

迈出第一步后,接下来的战斗就好像变得自然而然起来。

挥刀,格挡,突刺,矮身,横劈,扫击……

就算被敌人的长刀割开了血肉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就算尖锐锋利的刀尖划破了她额头的皮肤也没有丝毫停顿,就算胡乱飞扬的长发被拽住割断了不会因此迟疑。

她只是不断地前进,不断地前进。

目光死死盯着尽头那扇门,她忘却了疼痛,遗忘了恐惧,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出去……

要逃出去……

只要能让她逃出去……

火红的夕阳染上腥骇的血色。

这场幻境中倒下了多少人,又流了多少血,她已经不清楚。

流淌的血遍布平直又漫长的参道,又在落日的照耀中凝固,恍惚间,乌鸦的叫声穿透云层而来,断裂的兵刃一把又一把,折射着刺眼的寒芒。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她已在不断的战斗中遗忘,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有没有断,身上所沾染的血到底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她只知道自己还没有倒下,自己还能奔跑,还能挥刀,还能怒吼,也还能拯救,还能弥补!

斜斜的夕阳终于洒满大地。

在那前方的尽头,大门在腥臊的晚风中敞开。

无数举着枪棘的人影跑来,被血红的夕阳拉长了瘦诡如魔的影子。

额头上淌下的血流进了眼里,世界仿佛变成一片腥红,好熟悉,好熟悉的景象。

透过敞开的大门,她望见了门外有火红的枫叶在盛放,那些凋落的残叶铺满了往下延长的石阶,像极她记忆中嵯峨野宫温暖的景色,也像一条被血浸红的长河。

他们还在向她叫嚣着那些残忍的陈词滥调。

他们说向邪神献祭巫女就能得到神明的力量!

他们说那是不可多得的恩赐!

他们说那是必要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闭嘴——!!”

从喉咙里声嘶力竭地发出怒吼,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尖锐又凄厉。

她怒目而视,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就像当年返回暗无天日的海渊后抱着那位将死的神明突破重围一样,向着敌人发出哀绝又悲愤的血啼:“让开——!!”

让开——!!

都给她让开——!!

但是,眼前的敌人还是不断涌来,她砍倒一个,就又出现一个,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

她开始竭尽全力地往前跑。

近了……

近了……

那扇打开的门就在那里……

近了……

但是,又有人出现在了那道门边。

她的眼睛浸了血,开始因为脱力而模糊,但紧绷而愤怒的神经驱使她义无反顾地挥出了最后豁了口的长刀。

锋利的长刀狠狠贯穿了对方高挑的身形,她微微压低身体,借着方才前冲的惯性,贴着对方被她刺穿的胸膛,冷冷地转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将其拔出。

但是,她动不了了。

因为对方不顾自己还被长刀贯穿了胸膛的伤势,张开双手,轻轻抱住了她和神乐。

【够了……】

【明日朝……】

【已经够了……】

轻得仿佛怕惊扰什么的声音,在耳边温和地响起。

攥着刀的手突然就开始有些冷,冷得开始颤抖,她的瞳孔微微放大,额头上淌下的血流过眼帘,她的视线慢半拍地抬起,空白地望向对方低垂下来的脸。

然后,她听到自己冷漠得轻到极致的声音在说:“滚开……”

伴随着这样的话,她猛地拔出了那把长刀,这一次她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

本想再继续往前走的,因为大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那么近,只要再努力一点……

可是,她的膝盖突兀地跪了下来。

稍稍迟顿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路积攒下来的疲惫与疼痛,在双膝彻底跪下前,她用力将长刀掷住地面,以支撑自己将要倒下的身体。

耳边,传来了神乐的哭泣。

她说:“姐姐,你受伤了……一直在流血……”

明日朝慢半拍地低头,有些聚不了焦的视线微微低垂,掠过了自己不知何时开始鲜血如泉涌般的腹部。

但是她仅仅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又将目光投向前方。

逐渐模糊冷漠地掠过了那个阻挡在身前的人影,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大门。

还差一点……

只差一点……

近在咫尺了……

谁也不能阻止她……

她努力抱着神乐抬起腿。

可是,那个人纵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有倒下,还挡在她身前。

她不禁发出无声的、怨毒的怒吼。

为何还不倒下?!

为何还要阻挡在她面前?!

明明就差一点!

只差一点——!!

——快点给我倒下!

天空中,突然传来暴怒的雷鸣。

冷金的奔雷仿佛从天而降,如剑般掷下,在她周身形成坚不可摧的囚牢将她困住。

她在那之中犹如被某种沉重的东西压下了背脊,就像当年那个雷鸣雨夜被家中的侍从用无数双无法挣脱的手死死按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一样——她终于支撑不住,弯下腰来单膝跪地,死死地抓住那把插在地上支撑着她不倒下的长刀,不断地吐血。

但她还是发出微弱的声音说:“别哭,神乐……”

“别哭……”

她的目光低垂,落在前方的参道上。

那里伫立着一双好像永远挡在她面前的鞋尖。

黑金的色彩,覆着寒芒的冷甲,像一道墙,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阻碍,一个冷酷的、可能随时会杀死她砍下她头颅的敌人。

但她无所畏惧。

她只是寂寂地说:“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没有关系……

只是这种程度……

只是这种程度……

只要能救她……

只要能让她逃出去……

逃出去……

只要……

能让他活下去……

……

“哼哼,须佐之男,别来无恙,八岐大人让我在法阵这里等你,你果然还是来了。”

幼小的掌心轻轻抚摸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的脸,神乐……不,应该说是已经被瘴气侵蚀附身的‘神乐’飘浮在半空中,用一种不属于她本身的、病态又傲慢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怒发冲冠的雷霆风暴之神:“但是慢了一步呢,须佐之男,这两人已经被我的瘴气侵蚀了,你救不了她们的,这个女人我要带回到八岐大人身边去。“

“大蛇神。”冷冷地唤出对方的名字,他冷若冰霜地看着眼前那道由邪神八岐大蛇的力量结合人间罪恶所创造出的巨大白蛇,在几千年前就已被他随手伏诛击败,如今经由世间的罪恶浸染,竟又复苏了。

果然,邪神的力量就像诞生自太阳的六恶神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单单封印是绝对不够的。

他手持雷枪,蓄势待发,冷冷道:“连你的主人都无法战胜我,你却要不自量力?”

巨大而幽诡的白蛇盘踞在‘神乐’身后,‘她’轻蔑地笑道:“不自量力的是抽出神格保护人世的你,如今还妄图击败我吗?”

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她’幽魅地笑道:“你已经无法毁灭我了,我即是她,她即是我,我们是一体了,我会让神乐好好和她的父亲永远在一起的,这个女人也是。”

‘她’讥诮道: “不过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因为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保护,真是太贪心了,所以到头来,不管是她还是这个祭品巫女,你才都保护不到,之前明明只要乖乖地带着这个巫女走不就好了?还要和八岐大人抢这个女人,也算是你自食恶果。看,她们都多么痛苦!在幻境里苦苦挣扎,被自己的心魔困住,永远永远都逃不出来!”

微微屈膝,倚着明日朝柔软的胸口和臂弯,‘她’看着明日朝微微垂眼陷入幻境时寂美的模样,又忍不住开始抚摸她那张瓷白又昳丽的脸庞了。

‘她’的手指抚过她柔软的唇珠,然后轻轻地陷进去,碰了碰她唇齿后的舌尖,说:“现在,她们的意识在我创造的幻境中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像我们两具身体这样,啊……嗯,真温暖,她的皮肤竟然是这么热的……和蛇类完全不一样呢,血应该更热吧……”

说罢,‘她’又用脚尖轻轻蹭了蹭明日朝受伤淌血的腹部,将脚尖挤进去搅了搅那被腥红的鲜血浸得温热又柔软的血肉。

‘她’笑哼哼地说:“她惹得八岐大人不快,区区人类,竟敢愚弄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就当是我对她施以的一点惩戒了,八岐大人一定会褒奖我的。”

然而,话音刚落之际,‘她’只觉天光乍亮,仿佛天火焚烧,金红的雷光席卷着暴怒的神火掀起了苍穹的一角,汹涌狂乱的风裹携着腥骇的血色呼啸而过,伴随着雷霆风暴之神猛然跃起从天而降朝‘她’掷来的雷枪。

闪电缠绕嚣鸣,金焰焚云灼地,怒发冲冠的神明神色暴戾非常,那瞬间所掀起的天火声如雷鸣,焚天动地,降下的天雷万道竟让神原都为之震荡,也让隐蔽的日月都开始摇曳坠落。

这场世界末日仿佛要将‘她’碾碎似的,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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