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菲波夫说当然不全是,里边总还有一些是可以修复后继续使用的,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谁来修呢?卓立仁就想不明白了:“这么多的破损武器装备,难道没有专门的维修人员进行保养和维修?”
叶菲波夫说当然有,但是那些人现在大部分都在那些大人物家里的马场和农场里面干活呢。卓立仁立马就在风中凌乱了,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武器装备虽然价值巨大,但是是国家的,那些马场农场可是这些大人物私人的,什么事情一旦关乎集体与个人,利益分明孰重孰轻高下立判,所有的人都会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尤其是像俄国这样的泥足巨人,其僵化腐朽的程度也就是与满清政府相比还算是好一点,政府部门的效率低下和贪污腐化之严重极为惊人。
卓立仁有些艰难的选择自己的语言,既不能激怒这位叶菲波夫先生,还要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使自己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他看着叶菲波夫的眼睛,用俄语尽可能清楚的说明自己的想法:“叶菲波夫先生,我没有任何对您冒犯的意思,不过您应该可以理解我是一个商人,在中国做一个有良心的商人并不容易,尤其是像我父亲那样虔诚的侍奉上帝的人,他每年给教会捐赠都超过五万卢布,就是为了通过教会去帮助那些可怜的需要帮助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一些人对他非常仇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家需要更多的武器来保护自己,还有为我们工作的那些人的安全。我还年青,不太懂得这些武器,我需要您的帮助,能不能请您帮我挑选那些经过修理还能用的武器,当然您应该知道,我知道怎么感谢那些帮助过我的朋友!”
叶菲波夫先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天,很显然他在进行剧烈的心理斗争,他现在同样是在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进行选择,为了帮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卓立仁又掏出来一张现金支票递给他,他开始没接,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把支票接了过去,看到支票上面的金额,那上面的面额是五千卢布,不过他把支票揣进兜里之后显然就不再犹豫了,他把外面的卫兵叫进来,命令他用最快的速度去把维修工程师马克西姆?波格丹诺夫叫到这里来。
在等待的时候,叶菲波夫给卓立仁简单介绍了这个马克西姆先生。马克西姆是中东铁路局的武器装备维修工程师,今年四十多岁了,精通几乎所有的俄军制式武器装备的维修养护工作,所以被从圣彼得堡派到这里,负责整个中东铁路局系统的武器装备维修养护。他是一个很内向而且自尊心非常强的人,还曾经参与过俄国多款武器装备的研发制造,可是在这里却没人拿他当回事,甚至还让他到那几个大人物家里去修理马车农具,当然是没有任何报酬,这让他非常难过也很伤心,再加上他的薪水很低,他来到哈尔滨工作已经两年了,连自己住的那个小房子的钱都还没有付清,还要把每个月薪水的大部分用来还银行贷款,以至于他都没办法支付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来这里的路费,这种情况在那个时代的俄国非常普遍,那些达官贵人把他这样的技师看做是与马车夫和花匠一样的下等人,怎么可能会对他另眼相看?
受到如此对待的马克西姆自然也就不可能那么认真负责的对待工作,他每天都去那些肯付钱给他的人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只为尽快积攒下来足够的钱让他亲爱的妻子和孩子能够早一点来到自己身边,一家人再穷再苦,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这个马克西姆先生很快就到了,这是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粗壮的男人,脸上的胡须乱糟糟的,身上穿着满是油腻的蓝色粗布工作服,粗糙的皮肤和刀刻斧凿般的棱角让他的脸上显露出来一种难以言表的沧桑和愁苦。他看见叶菲波夫先生显得很高兴,因为这个叶菲波夫先生是很少的几个愿意用敬语和他说话的人,偶尔还会帮他找一点能赚钱的活干,他一直对叶菲波夫先生心存感激。一见面就拘谨谦恭的摘下来帽子给叶菲波夫先生鞠躬致敬。叶菲波夫告诉他,给他找到了一个报酬不错的工作,他把卓立仁介绍给马克西姆,说这就是他的雇主,马克西姆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毕竟面前的这个中国少年实在是太年青了,但是已经没什么选择余地的他还是朝着卓立仁点点头表示敬意。
叶菲波夫把马克西姆叫到了一边,告诉他需要他做的事情就是帮助那个中国少年,从眼前这些已经破损的武器里面,挑选出来可以修复的那些,再让这个中国少年选择一部分买下来。
卓立仁在一边说道:“米哈伊尔?叶菲波夫先生,我能不能和马克西姆先生单独谈谈?”
“当然,请吧!”叶菲波夫自己往外面走去,把这两个人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