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斑驳地照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霉味和铁锈的气息，仿佛能嗅到岁月在这里留下的沉重痕迹，墙壁斑驳布满了岁月的风霜，破烂的砖房像是腐烂的鬼影，在漆黑一片的夜里，伫立在青苔和杂草造就的蜘蛛尾巷。

一个身影穿梭在泥泞的路上，他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的袍子，留着一头看上去很久没有修剪的油腻腻的黑发，黑色的眼睛遮挡在打了结的头发后面，路过的乞丐抬起头对这个身影投以注视，却完全看不清楚脸。但这并不妨碍乞丐认出这个男孩——“酒鬼”和“疯子”的孩子，斯内普家的怪胎。

现在的西弗勒斯并没有精力去留意路边的乞丐，当他发现留在家里的警示魔咒被触发的时候，他还躲在河边的一棵大树底下的洞里研究新的药剂改良，这也正是为什么他的袍子沾上了不少的污泥。

他所有的东西全在那里，不论是借来的书籍还是那些坩埚和魔药材料，全都被他用魔咒掩藏在树下的洞里面。自去年开学之后，他就答应了安塞尔·伯斯德的条件，之后就是源源不断的资助和应有尽有的材料供应。

除此之外，马尔福还会每月邮寄给他一百加隆作为药剂改良的薪酬，这让他不必再在学校里穿不合身的破烂校袍和刷到发白的鞋子。

但他不能把这一切暴露给托比亚，那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一旦知道这些事，只会毫不犹豫地搜刮走所有的金币和值钱的东西拿去赌/博和换酒喝。他并不天真，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让他学会不要对托比亚·斯内普产生期待。

艾琳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为了防止托比亚闯进艾琳的房间对她造成伤害，西弗勒斯在艾琳的门口设下了警示魔咒和防护魔咒。

麻瓜驱逐咒本来是最好的选择，可以他现在的能力，暂时对于这种高阶魔咒无能为力。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在警示魔咒触发后赶到家里，对被拦在外面的托比亚施一个一忘皆空。可就在他即将赶到家时，他感受到第二层防护魔咒也被打破了。

恐惧像无边无际海浪吞噬了西弗勒斯，他意识到这次触发警示魔咒的不是托比亚·斯内普，而是一名、甚至多名巫师。心跳声在漆黑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西弗勒斯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呼吸，警惕地站在门前。没有艾琳的哭闹，也没有托比亚的叫骂和暴喝，甚至没有他们清醒时的争吵，破败的小屋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一阵冷风从身后倒灌进屋子，窸窸窣窣的响声从后方一点一点靠近。

哒、哒、哒……

“盔甲护身！”

黑漆漆的蝙蝠群从西弗勒斯身边呼啸而过，乌鸦难听的啼叫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等到这些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全都散去之后，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张形似骷髅的脸突兀地在他眼前放大，几乎只是咫尺距离。

他想要施咒，对面前的这个怪物发起攻击，可像是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只能徒劳地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斯内普。”

那张可怖的脸幽幽地说，阴恻恻的声音像是索命的幽魂，一只纤细惨白的手扣上了骷髅般的面具，缓缓地向上抬——

露出一张精致冷漠的脸。

弗洛伦斯·伯斯德。

就在西弗勒斯认出她的瞬间，个子高挑的女孩眨眼便消失在他面前。

“别紧张，我只是来找你谈谈。”

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却像是裹挟着尖锐的冰棱，边缘泛着兵器的冷光，要将他刺穿在原地。西弗勒斯迅速地转过身，将魔杖举在身前。

一袭长袍的弗洛伦斯手上依旧挂着那张骷髅面具，她站在布满雨季水渍的墙壁旁，幽冷的蓝眼睛在阴影处无声地凝视，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吹起，像是黑色的雾霭。

不是错觉，在这死寂的夜晚，仿佛发出一点声响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在黑暗里西弗勒斯也依然能看出弗洛伦斯有些不耐烦了。终于，靴跟撞击木板的声音混合着呼啸的风，扑面而来的阴郁和潮湿让西弗勒斯抬起了头，一道锐利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将他从头扫到尾。

审视的目光。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谨慎。”

西弗勒斯听到她这样说。那语气里没有赞赏，只有古井无波的平淡，让人揣摩不透说话人的心思。

那道目光最后离开了他的脸，弗洛伦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着破败的小屋走去，半点没有不请自来的自觉。

西弗勒斯沉默地跟着弗洛伦斯走进了自己家，预料之中的破败和脏乱却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屋内的陈设并没有大的变化，可是那些垃圾全都清理一空，托比亚·斯内普喝醉后的呕吐物和顽固的痰迹也全都消失不见。尘土一扫而空，破烂陈旧、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衣物被修补整洁，妥善地放在置物架上。

“你……”

“我有洁癖。”走在前面的女孩停留在小屋中央的桌子前，对着桌椅又来了几个清理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