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好接过来打开看了眼,是她喜欢的类型,也是她喜欢的品牌,码数更是不用说。他之前还要打几份工赚钱的时候也总是买东西给她,现在更是每次见面都要送礼物给她。
她抬眸看向燕州,揭穿他:“你已经把我的喜好摸透了,还每次都要问我喜不喜欢。”
“万一哪一次就不喜欢呢?”燕州向来会做假设,他说得头头是道,“我每次都问你,有哪次不喜欢就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改了。”
方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欣然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回家途中燕州还展示了他给孟茹煲的汤,方好有些惊讶,她真的有点好奇那天燕州去找孟茹的时候聊了些什么,怎么还煲上汤了。
所以回家后方好就问了孟茹,孟茹放下汤匙点了点头,显然对燕州的厨艺还算满意,对上方好亮盈盈的眼睛,她笑说,“燕州没跟你说吗?”
他只是随口一提,还那么轻描淡写,具体内容方好根本无从得知,所以她如实回答说:“他觉得那是他的事情。”
“他确实和我说了很多,几年前那次见面我们的谈话内容太简短。”孟茹说着想起那天,她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发出轻微的响声,“那天我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么愿意喜欢他。”
燕州来得并不忽然,因为孟茹的时间都是掰开来用的,所以他和孟茹约好了时间。去之前他问了乔佳音孟茹的喜好,给孟茹送的礼物都合她心意。
他说,“孟阿姨,之前几次见面都没有好好跟您说过话,今天我想和您聊聊我和方好的事。”
孟茹有些恍然,站在她面前的人和几年前那个燕州样貌上没有改变,但气质上变了太多,他要比当年意气风发,言谈举止都多了分自信。
她问:“如果那天我没有撞见,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
“等方好愿意和我和好之后,我本来想有了结果再去寻求您的同意。”燕州说得认真,“我想先看方好的意思,如果她觉得我们不合适,那我不该纠缠她,也不会打扰您。”
“你们分开这么多年,肯定都变了很多,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孟茹看着他,语气软了几分,“这么多年,是没遇到合适的,想和小好将就,还是真的非她不可?”
“孟阿姨,自从遇见小好,我没有对其他人动过心思。我想我能接受她所有的变化,我也是真的非她不可。”燕州说着顿了顿,“她是我的唯一选择,从来都不是将就。条件都是给不喜欢的人设定的,我对她无条件服从。”
孟茹没有那么多浪漫主义可以消耗,她向来理智又现实,“如果追不回来呢?”
“小好有喜欢的人,我会真心祝福她。如果那个人不合适,那他们总会分开,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随时可以到她身边。如果他们合适,那我应该躲远点。”燕州从前爱思考这些,现在也是,但现在他孤注一掷地想要挽回她,所以总会往好的方向想,“起码现在她还没有喜欢上别人,那我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他也有悲观释然的想法,如果方好不喜欢他,那么他就躲得远远的,他靠着那些回忆也能快乐。而他已经得到过方好的爱,至于方好再去爱谁,他都祝福。
未等孟茹继续问,燕州弯了弯唇,他在方好看不到的地方称呼她时很亲昵,因为他也曾无数次那样默念她的名字。他说:“之前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觉得小好应该值得最好的,现在我比当年好了很多,我想我可以再试试,我会一直顺应小好而改变。”
孟茹看着他半晌,说道:“你要知道,她身边优秀的人并不少。”
“所以我想等她给我回答,我就在一步之外,她说可以我再靠近,她说不行我就远离,她沉默我就继续等,我有很多时间。”燕州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郑重,“因为她太好了,所以我想对她好。我知道有很多人爱她,所以我不需要小好最爱我,我最爱她就好。如果有机会,我想一直留在她身边。”
他说话时在脑海里描摹方好的样子,阳光吻过她的眉眼,一如他吻到了爱情,他的眉眼也晕染上幸福的光亮。
他按部就班的人生里有一阵长风吹拂,他得见彩虹,所以他努力拨开云雾,破土而出,甘愿淋雨,情愿落泪,只为故事外生动鲜活的那一笔,也更想更为她故事里的人。
她遥远皎洁,是他最荒诞的美梦。
孟茹想起当年当日,方子谦也是如此劝说自己的父母接受她,那时也曾冲动过,俗套过,但结局还是那样。
当年她听过数不清的流言蜚语,贬低她的价值,无视她的真心,但那都过去了,现在她是孟总。方好再怎样也不会站在她当年的位置,流言蜚语会绕过她,或许会落到她身边人的头上,又或许去缠绕着其他的美好。
想说的话化作一声笑,孟茹说:“小好愿意,我没有意见。”
燕州想他生命里那些值得铭记的欢愉时刻都是因为方好,所以他舍不得轻拿轻放,他欲壑难填。闻言他眼眸亮起来,笑着摸了下自己的耳垂,对孟茹道谢时有些微语无伦次。
那天的谈话内容太长,孟茹也无法句句不落地转述给她,所以她讲了个简洁版给方好,“他说他非你不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这哪够,方好追问:“还有呢?”
孟茹对上方好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笑说:“他还说,全世界你最可爱。”
方好眨了眨眼睛,示意孟茹继续说。
孟茹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一桩:“见过我之后,燕州去看你爸了,估计是想让你爸也同意。”
方好愣住了,她没想到燕州会那么做,尚在思考时孟茹去接了通电话,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新弹起来的消息。她点开看,是燕州发来的视频,他怀里抱着一只小比熊犬,只露出半张脸,笑眼弯弯地看着镜头。
方好回复他,好可爱。
燕州很快发来一条语音,伴着微风,他说:“是作曲老师的小狗,我也觉得很可爱。”
方好没忍住笑,她说:“我说的是你。”
这次间隔了一分钟燕州都没有回复,孟茹挂断电话回来,她们继续吃饭。
大概过了十分钟,方好放下筷子时燕州才发来消息,她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去,燕州当即接通。孟茹在客厅看合同,她踱步到书房,看到视频里燕州的脸颜。
“刚好路过宠物店,我以为你喜欢比熊,刚才就去买了一只。”燕州的声音里含着笑,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没想到你是在夸我。”
他的行为又在方好的预料之外,没想到他现在变成了行动派,话都来不及说完他就已经做完。方好失笑,“那就养着吧,这样还能有创作灵感。”
燕州把镜头往旁边移一点,画面里出现了一只更小的比熊犬,头上夹了个粉色的小发卡,他动作很轻地揉了揉它的头,它便蹭了蹭他的掌心,笑说:“是个小女孩,你给取个名字吧。”
方好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所以要先寻求个同类项看看能不能借用合并,“齐文家里不是也养狗吗?他的狗叫什么?”
燕州愣了愣,而后凑近一些好整以暇地看她,“老泼,泼水的泼。”
他刚说出前两个字时方好下意识地想说他没正形,没想到是齐文没什么正形,给自家的狗取了个这么有歧义的名字。
但她没有害羞,反而想起了其他,“在外面的时候齐文也这么叫吗?”
燕州便也偏离话题告诉她:“之前丢过一次,他在楼下喊了半天,好多路人都看他。”
“那还是不要取这样的名字。”方好觉得还是需要正经一点,但思来想去也没在脑海里找到合适的,她干脆也效仿齐文,但要比他正经可爱,“叫菠萝包怎么样?”
“很可爱。”果然燕州和她想的形容词都是一样的,他笑着提出,“我很喜欢,它也很喜欢,那明天要不要来我家看看它?”
“好啊。”方好说着也凑近一点,煲电话粥时放轻声音说的缠绵耳语才最令人回味,她说:“很喜欢菠萝包,也很喜欢你。”
燕州默了片刻,笑得很开心,他说得认真:“我一直都爱你。”
犹豫半晌,话到嘴边打了个转,他抓了抓耳垂,轻声地补上个亲昵的称呼,“宝宝。”
养了宠物的人是不一样的,第二天燕州给方好分享了许多小视频,他已经在客厅给菠萝包安置好了小窝,狗粮和衣服也已经备好,只等方好去参观。
方好收拾好东西下楼时就见到了燕州,燕州见她出来便朝她走去,伸出手就牵住她的,动作无比自然。
她垂眸看了眼十指相扣的手,捏了捏说,“你信不信,现在叶延会站在楼上看我们。”
“你说我就信。”燕州一点底线都没有,但是他也不是一直要被方好攻略城池,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多想想我好不好?”
方好被他的直白击中,但又觉好笑,她本来想要回头看看叶延此刻站在哪里偷看,但现在只想靠在燕州的肩头上笑,她抬眸看着他微红的耳垂,开口时呼吸剐蹭而过,就变得更红了,她说:“有道理,还是你比较好看一点。”
手机震了下,她打开,是叶延发来的消息,几张俯拍的背影照,她和燕州牵手迎着夕阳走,她贴着燕州的胳膊弯唇说什么,而燕州偏头看她的面庞全神贯注听她说话,那双深情眼似乎也在说话。
燕州是煮好饭去接的方好,因为方好说不知道想吃什么,他刚好闲着,就煮了饭。推开门便能闻到菜肴的味道,还能看到在客厅欢腾的小狗,头上的夹子由粉色换成黄色,明艳得像是一朵小向日葵。
方好起初还担心狗随主人,以为燕州买的狗肯定也很内敛,但好在菠萝包并不怕人,还很活泼,一直绕着她的腿边转,她便把它抱起来轻轻地摸。
燕州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回神,笑说:“先洗手吃饭吧,刚才不是还说饿了吗?”
方好依言把菠萝包放下,起身去洗手,燕州跟在她深厚,菠萝包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她洗手时燕州凑过来,视线里出现一片白色阴影,他抬手伸向她发顶,笑说:“好像是菠萝包掉毛了。”
方好关了水,任他动作,视线里他舔了下唇,喉结滚动,她使坏,用还沾着水珠的手贴上去轻轻地按压了一下,燕州扣住她作乱的手,垂眸与她视线相对。
她挑了挑眉,燕州的声音有些低,他说:“你别乱动啊。”
方好哪里会听他的,揽住他的脖子,让他直视自己,她说:“我看到你舔嘴唇了,你别装傻。”
“嗯?”
方好耐心告罄,踩他的脚,“到底亲不亲?”
他求之不得,笑说:“亲。”
说话的同时把她拉近一点,在唇瓣即将碰触到之前,方好余光瞥见在地上撒欢两眼放光的小狗,她别开头说,“菠萝包还看着。”
于是为了不教坏小狗,他们忍到了书房才拥吻在一处,拥着彼此踉踉跄跄地后退,燕州用手捂住桌角,又在转身时按住门把手,桌边的玩偶被撞掉在地,他们抵在门板上共享彼此的呼吸。
爱人的掌心灼热似野火,窗帘浮动,吹进来的微风洒下一片粉紫色的涟漪,让火连了天,而他们圈地为牢,甘愿被困住。
吻到一半,门外有声响,燕州出去看发现是菠萝包太兴奋把狗粮打翻了,他在外面收拾,方好参观他的书房。
陈设倒是简单,书架上摆着的书大多都不是她喜欢的,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爱看的书,是鲁迅和许广平的《两地书》,她抽出来,翻动一页时有一张纸掉出来,平整的纸已经微微泛黄,或许是被当成书签使用。上面有字,她便看了眼,只一眼便愣住。
那是她的字迹,上面写着几个城市的名字,旁边画了不少凌乱的圈,唯一一个显得规整一些的圈住的城市是燕州,纸的边缘画着一只飞出樊笼的燕子。
背面还有字,是燕州的字迹。
回忆和那行字同时涌入脑海,这是当初她去燕州前选旅游地点的纸,当时她睡着了,睡醒时燕州就在她旁边。
——因为你来,燕州不再是干涸地了。
像是一封没有写姓名和地址的信件,时过经年还是到她手上。遥远的去日化为一根刺,给她迟来的钝痛。原来早就有迹可循,从前她连浮出的一角都没有看到,只有燕州紧握,她却生生错过。
他那么光明坦荡,又那么秘不可宣,或许在她看来隐晦难寻,对他来说却是声势浩大。
风吹来花香,吹动纸张,叩响心扉,方好把那页纸原封不动地夹回去放回书架。抬起眼,她猝不及防地对上燕州的眼眸。
燕州见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靠在门边看她,笑问:“是继续接吻,还是先吃饭?”
方好的话在他选项之外,她说:“抱一会儿吧。”
其实除了牵手,他们最常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拥抱,这样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拥抱的时候什么话都不必说,就那样静静地感受时间流逝。
燕州闻言便走过来张开双臂环住她,方好被他抱满怀,感受到他一只手拂过自己的头发,而后他拥紧她,脸颊蹭过她的。方好听到燕州过载的心跳声,在怀抱间嗡鸣。
他拥着方好,嗅到她洗发水的清香,书房的门虚掩着,菠萝包在门口跑来跑去,桌上的水是温的。他觉得生活这个拼图游戏,在方好拥抱时他便找到了最后一块。
因为有她,他不再孤单了。
她是他荒年里的雨季,是他连雨天的彩虹。
方好垂着眼没有看他,却像是悬在绿枝上的水滴,他是被攀着的枝头,因为晃神而低头,他抵上她的额头,轻声问:“怎么了?”
方好摇了摇头,燕州就仍抱着她,两人在原地晃来晃去,不倒翁似的,她从他怀抱里起身,边往前走边说:“吃完饭一起去散步吧。”
燕州跟在她身后,笑说:“可以啊,刚好溜萝包。”
方好举杯时余光闪过他戴着戒指的手,她想起来什么:“佳音姐过两天就回国了,我可能要多陪陪她。”
以往肯定是不行的,都柏林总是要在乔佳音身边,但最近都柏林在准备求婚,所以方好得配合他瞒着乔佳音。
“明白。”燕州说着也举杯,与她默契十足地碰杯,他迎着她的视线,笑得开怀,这话一听就是从任易那里学来的,他发朋友圈时常用:“那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记得爱我吗?”
方好被这戏精逗笑,但是很配合他:“爱爱爱,爱你到世纪末,成吗?”
”好啊。”他笑得烂漫,但转而思考起来,又问道:“到世纪末我们头发都白了,我还说爱你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为老不尊?”
她从前想过,即便到了晚年也要像年少一样活,她才不要循规蹈矩,不要被任何事物困住。
“不会,到那时候你只听我的话就好了,跟着我继续折腾,撒野。”方好依然笑着,她说,“到时候就算有流言蜚蜚,我也要吻你。”
燕州偏过头凑上去,唇角勾起,“现在也可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