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好像不是这样讲的吧,让我想想……”
就这样,两人一边用餐一边漫无边际地扯着闲话,一顿最家常不过的晚饭结束后,秦橙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主动开始了收拾善后。
分摊家务本就是曾经的家规,楚芹意自然不客气,微笑目送对方端起碗碟钻进厨房,便重新蜷回沙发,打开平板又浏览起了什么。
厨房内也有了一点改动,橱柜里多了另一个人惯用的餐具用品,还新添了烤箱和洗碗机等家电,空间显得比原来局促了些,但至少洗碗这事儿变得十分省时省力。
放入凝珠选好洗涤程序,在机器运转的微微噪音中,秦橙立于原地盯着那半透明的显示面板发了一会儿呆,忽地抿了抿唇,吹开了额前散落的碎发。
这些天过去了,偶尔还是会有不由自主地恍惚,感觉有点不习惯。
这种不习惯与负面无关,心中是宁静的,很幸福很满足的那种宁静。
扰乱的人生回归正轨,断开的红线再度绞缠,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某方面而言,甚至比原来还要更胜一筹。
至少在以前的日常生活中,下厨这种事更多是自己负责,有机会坐享她手艺的时候可不多,更别说连着十数日一直这么坐享其成。
当然这并不是说以前的恋人不顾家,必须分摊家务这规矩就是楚芹意定下的,否则那时暗下决心要支持她事业的自己,即便包揽家务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但她觉得有问题,然后她增添了新家规,此后无论工作多忙多累,楚芹意都会抽时间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哪怕只是将劳动大头交付给电器,她也坚持要亲手完成这一过程。
就像此刻无所事事地看着洗碗机工作的自己……
思及此,秦橙不由得笑了起来,笑了少顷,又自顾自幽幽叹了一声气。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个从来忙碌于事业的楚芹意,如今一味待在家里洗手作羹汤,真的有点不习惯啊。
虽说她自己似乎乐在其中,这段时间的二人世界也颇舒适美好,但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额前的碎发吹开了又垂落,依旧有点影响视线,就像此刻的烦扰。
秦橙索性直接伸手一撩,果断转身出了厨房。
小客厅里,蜷在沙发上的女子仍在专心看平板,或是时间不长,这次没戴那副防蓝光眼镜,倒是方便了某人倏地越过沙发靠背,从背后一把直接搂了上去。
沉甸甸的体重突然压上肩头,遭遇偷袭的楚芹意只在最初微微一怔,旋即就是一笑。
她非但不恼,反而从善如流地抛开平板,将肩头重量反手抱住扣紧,再顺势一倒,偷袭者就被拽得整个人越过了靠背!
双双倒在宽大的沙发上时,秦橙反应很快地撑了一下,避免当真压着对方,却也因此彻底丢失了主动权。
投降的话语还来不及出口就被堵在柔软中,生动演绎什么叫欺人不成反被欺。
幸亏秦老板心态够稳皮够厚,反抗不了那就顺从,随即十分配合地放松了身体,任由对方拿捏。
如今的恋人,在某些特定时刻明显要比当年强势得多,有时候甚至是强势到不容忤逆一般,表现出了十足的掌控欲。
这些行为并非她有意为之,多是情到浓时无意识的自然流露,却不知是职场上位者当惯了的影响,亦或是……残余的不安全感作祟。
总之无论属于哪一种原因,秦橙都选择悉数接纳,且甘之如饴。
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这些日子有点累人而已。
这次也是,胡闹一阵子后,被欺的秦老板陷在沙发中微阖着眼,汗湿的碎发倒不再遮挡视线,原本想说的话也早飞去了爪哇国。
欺负人的却还颇有余力,楚芹意从容地整理了整理彼此衣襟,又细瞧了瞧怀中人,不禁失笑:“这脸色差的啊……不能怨我,谁让你搞偷袭了?原本我还想今天就不折腾了,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的,毕竟做五休二嘛。”
“什么搞偷袭,我那明明只是单纯想开个小玩笑而已……”
秦橙懒懒暼过去一眼,本想维持温和包容好女友的形象,但见对方的揶揄之色,终究忍不住嘀咕道:“还有,别拿我以前的台词对付我啊,当谁听不出来似的……”
天可怜见,当年拿做五休二这话在床上逗弄对方时,是万没料到有朝一日回旋镖会扎到自己身上。
大学时期两人都挺自律,日常晨跑锻炼什么的没断过,倒也说不上谁比谁弱。但踏上社会后,那自然是谁的工作更清闲谁的生活更规律,谁晚上就更有精力折腾。
如今攻守易势,这段时间的放肆固然是出于情难自禁,但若说其中不含丝毫雪耻算旧账的心态,那秦老板是半点不信的。
“怎么能说是对付呢,只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罢了。”楚芹意果然不否认,只是笑道:“还别说,我好像都没有在家做好饭等你下班的体验,如今换位感受一下也不算迟,挺新奇的。”
那话语是轻松的含笑的,但隐藏其中的情绪,却是带了疼惜,甚至是歉疚。
多年相处的默契从未消褪,秦橙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其中情绪。
她抿了抿唇,没动弹也没安慰,反而选择了直抒己见。
“说真的,偶尔换位体验体验就行,术业有专攻,虽说你手艺大有进步,但明显还是我做的更好吧……干嘛?哎,住手,这里是指下厨的手艺,下厨!”
直抒未半就差点跑歪,秦老板赶紧抗议,也顾不得铺垫了,连忙道:“总之我是想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别说想一直在家歇着,就算不惦记干一番大事业,你也不是居家宅女型的性格。”
作祟的手被拍开,楚芹意也无所谓,没事人般回答道:“打算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还不太成熟,需要再捋一捋,等都计划好了,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不必等到都计划好,任何时候想说,你就可以说给我听。我在这方面可能没你有经验,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商量商量总归还是可以的。”
秦橙却挣了挣转过身,与搂住自己的女子对上视线,目光无比认真。
“重要的是,既然重新在一起了,那么无论你想选择哪一条道路,都是我们俩的事,不准一个人抗。”
与能力无关,与独立无关,一个人抗的苦头一个人抗的教训,曾经的她们已经吃得够深够重了。
四目相对间,这段因为复杂情绪而说不出口的未尽之言,秦橙相信已准确传递了出去。
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落于额间的,郑重的,无关情欲的轻吻。
“好的。”她听见恋人如此低喃重复:“我们俩,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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