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时,他们抵达古一苇的朋友余光志所在武魂殿子殿。得知对方在半个月前计划穿过西陵山脉、前往瀚海城并杳无音讯后,六人稍作准备、携带足够的干粮进山。
西陵山脉得名于天斗帝国在此发现的疑似上古遗迹的墓葬群。挖掘人员并未在其中找到任何陪葬,出土的仅有宛如城池构造的石制建筑和民众居所。后来,武魂殿和天斗帝国双方确认这些仿佛是人类建筑的山石结构上不存在任何文本符号或者残留的历史记录。他们怀疑此地并非上古遗墓,只是山脉结构特殊所致的误判,便将挖掘出的坑洞再次尘封。
经年过去,此地长出郁郁葱葱、树皮上仿若有人面存在的林群,因此鲜有人接近。当年的挖掘痕迹也已消失,留下来的只有山脉的名字、西陵。
“整座山都快被我们翻遍了,这里就连有修为的魂兽都没有,只有普通动物和尸体……老大,我们还要继续么?”金钢狮魂师魏宏丢开从倒塌的石板下面翻出来的白骨,他脾气最急,已经快忍不下去了,“或者我们分开行动?”
古一苇没作声,单膝跪在地上翻看一路上捡来的白骨,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魏哥,老大不让我们撤退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洗月白象魂师麦为力道。他今年三十五岁,比魏宏小了十岁,却比对方高一级,性格也是五人中最为稳重的那一个。因此,他说话的分量在五人小队中排名第二,即便是名义上的副队长魏宏偶尔都会听他的。
魏宏哼了一声:“比如?”
“呃……”
“我们越往山里走,周围的白骨越多。”严凌霄道,“你没发现么?这些白骨干净如新,没有野兽啃咬的痕迹,甚至都没有被落叶枯草覆盖。”
“这能说明什么?这些白骨是被人故意丢在这里的?”魏宏不屑道,“没有魂兽生存不代表没有低级魂兽……风草蚁就可以将土地之下的食物、动物遗骸完好无损地挖出来,这里说不定也有此类低级魂兽出没。”
风草蚁是沙漠中特有的低级魂兽。若以此为凭依,似乎也说得通。然而,人类在沙漠中找不到风草蚁的行动踪迹是因为风的把戏——沙漠狂风吹散沙砾,将风草蚁留下的足迹吹飞。这片森林里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将自身的行动完全掩盖在自然中?蓝银草吗?
严凌霄懒得再和他说话,只是继续警惕,眼角余光不时扫过古一苇手中的白骨。
一开始是指骨,后来是腿骨,现在已经有肋骨出现了。分区域和部位出现的白骨,如果他还能认为这不是人为,严凌霄便白跟着严祁学习一年。对方多半是使用骨头作为媒介的邪武魂魂师,目前仍无法判断对方数量。
白翎已经往回飞。她没有在地表看见任何可疑痕迹。这样一来,西陵山脉已经被白翎巡逻一圈了。现在还没有侦察的地方,只有地下和树干。
古一苇似乎并未从收集的白骨中发现什么端倪,却也没命令众人就此离开,起身带领着剩下的人继续深入山脉。太阳逐渐落下,森林中即将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借着夕阳的余晖清扫出一片空地,生火扎营。
黄品卓坐在魂力等级最高的古一苇和乌德烈盾魂师乌里恩之间,魏宏和麦为力守在篝火旁,严凌霄盘膝栖于树杈中,离篝火最远。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闭眼假寐的古一苇睁眼喝道:“大麦!踩踏!小卓准备!”
麦为力已与古一苇搭档五年之久,听见队长命令,无需思考,当即武魂附体、最佳魂环配比中的第二枚黄色百年魂环闪烁,他的双腿变得粗壮如桶,乳白色魂力凝聚在他脚下。几次重踏之后,一行人休息的土地以他为中心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如水般掀起波浪。原本在地上的四人脚下运转魂力腾跃至树梢,躲开了麦为力的魂技。
扎营的篝火被魂力打翻,燃烧着火焰的木棍散落于地面,依稀照亮他们脚下的情况。空中的五人朝地面看去,只见随着土地翻滚而起的是埋藏于地下的幽幽白骨。在六位魂师的眼中,此时,这些本该安埋于地下的死物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闪着幽紫的魂力光芒、聚集在一起,重组成一只只扭曲嶙峋的骨爪骨手,潮涌般向唯一在地上的麦为力袭去!
被古一苇搂着腰的黄品卓自怀中取出一面人类头骨大小的镜形魂导器,放出自己的三色魂力:“审判!”
白光大绽!那曾经让严凌霄浑身不适的白光自魂导器中出现,照耀在被黑暗和白骨掩盖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