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城,西城巷,月满阁。
在禾聿的尽力反抗下,谢利夫没能成功把她拉进那烟花之地去,扭着她的肩膀进了旁边这销金窟。
这些地方互相之间总是形影不离,禾聿对于西城巷里也有赌.场并不意外。
谢利夫用身上仅有的两个金币换了筹码,分了一半给禾聿。
禾聿有些为难,“哥,我们还是回去吧……嫂子又要打你了。”
难不成赌.场这种地方还真能让你赚到钱啊?人家老板又不是傻的。
闻言,谢利夫的大胡子抖了抖,狠狠把那几枚筹码塞进禾聿怀里,“闭嘴吧你!再说,后天就发工资了……”
呵呵,赌.狗不输得倾家荡产是不会回头的,禾聿闭了嘴,再不劝他。
店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场之前提供面具和黑袍。
禾聿和谢利夫随意选了个遮住上半张脸的纯白色面具,套上帽兜进去了。
下半城的赌场也同样昏黄混沌一片,空气里都是劣质烟草和浊酒混合的味道,充斥着Alpha们粗嗓门儿的叫嚣声。
最中心的巨大圆盘周围围着最多的人,可怜的人们瞪着赤红的眼,等待着,被贪欲榨干最后一滴血汗。
一个金币一百筹码,一个银币十个筹码,一个铜币一个筹码。
禾聿捧着谢利夫给她那一百筹码,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她本就带着眼罩,又来一张面具,搞得她看路都迷糊,只能紧紧跟着他。
谢利夫熟门熟路的挤到那最大的圆盘旁,扒拉着禾聿的肩膀,叽叽呱呱的给她讲规则。
周围太吵了,禾聿一个字都没听清。
看谢利夫往右边下注了十个筹码,禾聿毫不犹疑地往左边扔了二十个。
她对概率研究不多,但跟谢利夫这倒霉催的反着押准没错。
木质的盖子翻开,被遮掩的骰子暴露在众人眼前。果然左边的庄家赢下了这一局。
禾聿身后的人嚎叫一声,直接把禾聿挤开,扑到大圆桌上,用整个手臂去捧他赢来的那堆筹码。
禾聿拍了拍被他撞到的肩膀,转头看谢利夫那故作镇定的表情,有些想笑,默默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袋子。她押的左边倍率更高,这袋子里有两百枚筹码。
“给。”
谢利夫盯着禾聿举到他眼前的袋子,吞了吞口水,那上面月满阁的满月标志十分惹眼。
他大力把禾聿的手按下去:“既然今天是我请你,这些就该你拿着!”
真难得他忍得住,禾聿顺着他的动作把袋子收回,反正等下他输光了再给他也不迟。
谢利夫见禾聿收了袋子,猛拍一下她的肩膀,“走!咱换个桌子玩儿!”
不过这场馆里就没有清净的地方,谢利夫揽着她走到一张人稍微少些的桌前。
荷.官端坐在椭圆的长桌前,鎏金面具遮住她的容颜,只剩勾着笑的红唇,身材凹凸有致。
谢利夫又给禾聿讲了规则,不过她还是听得晕晕乎乎的,反正看他输两局她就看明白了。
荷.官小姐的声音清亮:“补牌,闲三点,庄五点,庄赢。”
好哇,谢利夫又输了!
禾聿回想了下,他应该只剩十枚筹码了。
禾聿适时的把袋子递上前,“哥,这些一起,全部押和。”
谢利夫玩了几盘,这还是禾聿第一次下注,他转过头,眼里满是疑惑:“全部?”
他说得小声,禾聿也回得小声:“嗯,你听我的。”
“你是不是没看懂?和赢的机率最小啊,你这是准备只玩这一把?”
大哥,她当然知道!这游戏玩越多次输得越惨,一次梭.哈输完了就走了拉倒!
“别管,下注吧。”
谢利夫被她这莫名自信的样子唬住了,将信将疑的跟着她押了十枚。
一张张烫金色的纸牌从牌靴里抽出来,荷.官小姐轻缓地翻开它们。
“庄四点,闲四点,和赢。”
“我靠!”
禾聿还没动呢,谢利夫先一个没忍住叫出声。
他抓着禾聿的肩膀,疯了似地摇晃:“啊啊啊啊!小聿啊!我看你是个奇才啊!”
禾聿也懵了,晕晕乎乎的接过荷官小姐数好的筹码。
难道她真的是天才?!
禾聿被谢利夫晃得缺氧,歪着脖子,双目失神的望着这片场馆。
每一个,都紧紧抓着手中的钱袋。
有的双眼激凸充血,不知道没日没夜的在这儿挥霍了多少时间;有的声嘶力竭,黑黄的牙齿,喊出最后押注的数字;有人听到结果暴怒,挥起拳头就要砸向什么……
天旋地转,所有人的脸都转了九十度,竖着的眼睛,横着的鼻梁……好恐怖!好恐怖!
禾聿浑身一阵哆嗦,猛地清醒过来。
她一把按住谢利夫又要打开钱袋的手,斩钉截铁:“走!”
“你干什么!”谢利夫直接甩开她的手,又反过来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腕,“快给我说这一把押哪边?!”
禾聿听着谢利夫的低吼,他的脸慢慢透明起来,和她刚刚恍惚间看见的每一张脸重合起来。
“走,”禾聿的声音冷下来,“现在跟我走,出去分你一半,不走你就等着什么时候‘死’这儿吧。”
他这个老实人同事从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谢利夫头脑也渐渐冷静。
和赢的倍率最高,就算谢利夫的算数再差,也隐隐约约知道上一把禾聿赢了上千枚筹码。
那双有些浑浊的蓝色眼球上下扫了禾聿一遍,不满的气息吹得他大胡子一抖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