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斯身着拖地的长袍,暗色鎏金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双手交叠在胸口,脊背微弯,眉目恭顺。
“现在,我正式赐予你执掌教会的权力。”
皇帝将权杖交与维希斯手中。
与禾聿上次见到相比,那权杖有了些微小的变化。在顶部巨大的托帕石与权柄相接处,重铸上了一圈漆黑发亮的黑曜石。
维希斯今天换了一副更深沉稳重的耳坠,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是神圣的一刻,洪亮悠扬的管风琴乐奏起,穿透庄严肃穆的教堂,代表着新的世代来临。
唱诗班的歌声传入花园,给了钟楼信号。钟声响起,将消息传递给停留在山路上的民众。教徒的呼喊声和祈祷声此起彼伏,与步入正空的日光一起席卷整座都城。
交接仪式结束后,众人会留在教堂,聆听一次陛下的演讲。
子书元冽非常熟练,维希斯已经是他任命的第二任大主教。
这时禾聿是可以混在教徒里光明正大的瞧那一家人的。皇帝讲话时,子书昭就站在他身后一侧。
这样隆重的场合,子书昭却没有像生日宴那样的盛装打扮。
扎着简单的高马尾,掩盖不住发丝天生的张扬;最普通的Alpha礼服,排扣一丝不苟;蹬一双普通的黑色长皮靴,小腿肌肉有力又流畅。
禾聿盯着她出了神,直到略含审视的双眼看过来。
眼角那颗鲜红的痣也一同闯进视野里,禾聿心尖一颤,连忙跟着祷告的人群默念起来,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
希尔听到她小声的祈祷,有些新奇的扭过头。
“你今天是怎么了?”
禾聿就很迷惑:“什么怎么了?”
希尔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没说什么,又转回头去。
跟着希尔从半山腰上的教堂下来,山脚聚集的人群还未散去。
因教会的“亲民”属性,今日的上半城和安斯奥夫山麓是不管制的。
千里迢迢赶来的挑着菜的农户、衣服上还沾着残血的屠户、一身跃金灰烟味的老工匠……他们挤在一起,气味就很不可说。
希尔预见了这种场面,多带了几个护卫,但依旧敌不过群众的热情。
禾聿和另几个同事尽力把希尔围在中间,不让她被挤到。
突然禾聿感到肩膀被推了一下,像是故意的。
转头看,是一个围着围裙,非常不起眼的老妇人。见她有反应,把纸条塞进禾聿手里后,牵着小孙女若无其事地又隐入人群。
眼疾手快把纸条藏进袖口,禾聿接着和同事一起把伯爵送回庄园。
这几日不站岗,线人都没机会给她传消息了。
回到庄园,禾聿又被希尔单独留下。
“叔父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我想应该不会等太久。”
希尔提起禾聿换工作的事,明明是她自己的主意,禾聿却听她语气有些低落。
她说:“你若是真进了太女府做事,我们肯定是不能常见面了。”
禾聿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希尔是认真的?
可若是有真感情,怎么会舍得把爱人当工具推出去。
她不过是贪些小钱,连真正的利用何婧媛都做不到。她真的读不懂希尔的心。
她就只能默默听,不说话。
房间里还有两个佣人,没给希尔太多犹豫的时间,便催着她去洗浴。毕竟刚从那种环境里挤出来,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符合一个伯爵的风度。
希尔也不再感伤,吩咐他们给禾聿也准备热水。
进入浴室,禾聿才终于有机会看那张纸条。
[今晚十点老地方集会,急,务必过来]
看完后,把薄薄的纸片撕成碎屑,一点点扔进排水管道冲下去。
从浴室出来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刚想要回工人宿舍,就被希尔的侍女叫过去。
伯爵大人一个人坐在床幔里,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暖气已经把房间内充盈得非常温暖。
她穿着白色纱裙睡衣,抬手去拨弄窗棱时轻柔的袖子滑下,露出一截莹白手腕。
禾聿关上房门,顺势倚靠在门背上,双手插兜,思考要怎么才能准时参会。
“伯爵大人,需要我点灯吗?”
纱幔后模糊的身影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慵懒沙哑:“你过来。”
禾聿依言走到床前,希尔温暖的手心覆上她的手背。
“过几天就要去太女府了,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守卫处报到。”
禾聿很平静、很恭顺的:“嗯。”
希尔盯着她毫无波澜的眉眼,几丝莫名的怒气生出。
“让你去你就这么听话么?”
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就有些疑惑和委屈,“我只是听您的吩咐。”
听她有些黏糊委屈的声音,希尔忽的心头一紧,掌心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禾聿平时故意透露出来的小心思全都有被希尔捕捉到。
“时常觉得你有些机灵,关键时刻却这样呆板!”希尔有些忧怨,过会儿又松了眉头,“还好太女府上应当不会出现omega。”
子书昭这个年轻黄金单身贵族,要避的嫌只会比希尔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