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同样的目标。
“我不信教会那套,”殿下又恢复那种凛然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气了。
“教义里描绘的景象,我要自己创造。”
殿下这张明艳的脸孔迎着窗外的太阳,窗户半开着,大风刮过,伴随着干燥的树叶刷刷作响,像是世界对她的回应。
子书昭顿了顿,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握拳咳嗽一声,“咳,当然,你们十三夜是很重要的一环。”
殿下似乎已经对继承皇位后要进行的改革构思成熟,禾聿作为臣子不会追问,现在,只管托举她争夺那个位置就足够。
“我明白的,殿下。”
禾聿再次重复她的承诺,“我愿为您效死。不论何时。”
两人默契地沉默,日头偏移,从树叶间洒下碎金。
禾聿看着子书昭微垂着头,双眼轻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时间静谧地流淌,不知是不是错觉,子书昭觉得她的头疼减缓了许多。
一动不动坐久了,身子冷下来,吹进来的风便刺激了。子书昭倾身抬手,扣上窗棱。
她动了,禾聿才搓搓手、有点凉了,提起其他事。
“对了,殿下,凯瑟琳怎么样了呀?”
子书昭沉吟片刻,眼中丝毫不显狠戾,“处死了。”
想来也是,刺杀太女殿下,断不可能被留下的。
不过来到太女府这些日子,不管动机如何,多少还是承蒙她照顾,禾聿叹了口气。
子书昭与她相识更久,心中也不好受。
“你知道她为什么刺杀我么?”
“她是卢米拉的情人。”
子书昭和教会还不到兵戎相见的时候,凯瑟琳这次刺杀,只是她和卢米拉两人策划的。
因为那夜在赌.场,警卫署是子书昭派过去的,让卢米拉身败名裂。
卢米拉实在是人精,还想着顺便把禾聿绑回去,卖维希斯一个人情,好让她在风波平息后,重新给她安排个职位呢。
听到这个动机,禾聿嘴角抽动。真没看出来,凯瑟琳还是个情种。
说到情人,子书昭神色突然风云变幻,脸上沉了几分。
她抬眼看了看禾聿,到底没说什么。
不过禾聿心中还是咯噔一下,脑中很心虚地蹦出希尔的脸。
殿下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怎么又回到这个死胡同了,禾聿有点懊恼,准备借口回去工作开溜。
但还不等她开口,伊莉娜就敲门进来了。
“殿下,陛下叫您进宫一趟。”伊莉娜看了靠着墙鬼鬼祟祟的禾聿一眼,“禾聿,你也要一起。”
*
坐上进皇宫的马车,禾聿依旧没缓过来。
马车内窗帘未开,车厢内光线略微昏黄,子书昭坐在禾聿对面。禾聿本不想坐上来的,但拗不过子书昭说省事。
陛下找子书昭,叫上她做什么?她目前还没做过触怒皇帝的事吧?她可惹不起。
她以为先找上来的会是教会,再不济,也是昭殿下因为她回去找希尔生气,怎么会是子书元冽呢?
这座车厢像悠悠驶进未知领域的航船,左右的轻微摇晃让禾聿头晕脑胀。她想站起来来回踱步,无法,只能来回搓着拇指指甲,眼神游移,一会儿看看子书昭,一会儿看向模糊的窗外。
“这么害怕?”假寐的太女殿下掀起一只眼皮,“难道你还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亏心事?”
“没有,殿下,”禾聿放过大拇指,双手揉搓头发,“没进过皇宫,有点紧张……”
“怕父亲么?和我一起,不用怕。”
她声音平静,禾聿手竟然真的不抖了,她垂下头,“嗯。”
禾聿专注的体会着车轮传达上来的震动。震动能够传达很多信息,比如道路是否狭窄、是否平整……直到震动平息、马车只发出马蹄的哒哒声,禾聿知道皇宫到了。
禾聿站在了皇宫前,以太女殿下侍卫队长的身份。
午时刚过,湛蓝澄澈的天空下,矗立一群宏伟的白色宫殿。这些建筑被纯白的玉石围栏包围,喷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修剪整齐的绿植赏心悦目,构成无数精美的图案。
宫殿的大理石外墙反射着温润的光泽,纯净而圣洁。主殿最为高大,高耸的石柱挺立殿前,如同数位忠诚的骑士。殿顶错落有致,金色塔尖更显奢华庄重,每一扇窗户都镶嵌着透明的水晶玻璃,在阳光的折射下,光芒洒落在宫殿前的广场上,如梦如幻。
禾聿沉默的跟在子书昭身后,进入皇帝的议事殿。
她尽力忽视走廊两侧那些精美的油画与古董,只瞧了瞧每任皇帝的画像。在她看到的十几幅画像中,竟然只有两位女皇。
禾聿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只盯着太女殿下精致的皮革长靴。
终于进入议事厅,却见到一位老熟人,禾聿一愣。
除了子书元冽、军事大臣萨麦尔、政务大臣朗宁、民生大臣埃德温,还有一个人端坐。
维希斯。
她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