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蓝色天际线从平原的尽头升起时,交通要塞叶尼塞迎来了几位特别的客人。
洛林家的兵马顺利接到沈宓和子书翌,然后换乘更快的蒸汽机车,很低调的将他们迎进了城门。
洛林暂时给他们安排了一套城内富人区的别墅,子书翌有些嫌弃,但也没蠢到表达出不满。
子书翌还沉浸在父亲离世的悲痛中,也被母亲的举动吓了一跳,顶着一对大大的肿泡眼。
“母亲,我们为什么要连夜赶路?父亲的葬礼呢?伯兰城就丢给姐姐了么?”
沈宓就恨铁不成钢地拍他脑袋,“什么叫丢?那根本就是你姐姐的城池!”
子书翌也想起了父亲坚决的态度,他是绝无可能换储的,除非他们假传圣旨。
想到这儿,他就噤声了。
沈宓看他这幅鹌鹑似的样子,叹气。
“记住了,一会儿洛林肯定要来见我们,你一句话都不要说。”
“知道了。那……母亲,你给威利亚侯爵写信了么?”
沈宓睨他一眼,气得有些想笑,不过转念一想,刚满十六岁的alpha,天天心心念念喜欢的人也正常。
“别再念着何家的小勋爵了,你以为萨麦尔那件事就这样糊弄过去了么?”沈宓摇摇头,“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到底拿什么和你姐姐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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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个大夜,子书昭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补个觉,没想到天刚亮就听闻如此噩耗。
妈妈和弟弟跑了!
他们还真跑叶尼塞城去了!
子书昭气得摔了笔,撑着头揉了好久。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对她就如此绝情!
只是因为她的不健全么?可那也是她带给她的!是他们的错!
自从弟弟出生过后,她就再也不曾抚弄她的头顶了。
她想要权势,想要万贯钱财,她明明都能给她!弟弟那个傻子才做不到!
等她顺利登基掌权,她明明也一样可以做最富贵的太后,皇室的金库都可以给她!
子书昭自己并无多少物欲,只要她别插手她的朝政就行。
子书昭正抓狂,伊莉娜就来催她,“……殿下,换好衣服了么?现在急需您主持大局……”
她看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衣衫不整,双目肿胀发红,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伪装,俨然一副好孝女伤心欲绝的模样。
换上纯白的素衣,子书昭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天色刚亮,还是清晨,下半城迷蒙的民众们都还在睡梦中,但上半城早已堵得水泄不通了。
闻讯赶来的大臣们见了太女殿下的车架,一个个的掀开车帘,露出涕泗横流的脸来。
“殿下呀!”
“陛下呀!”
子书昭就不得不安慰他们,强忍着眼泪说些安定人心的话。
他们自觉磨蹭着把道路中间让出来,给子书昭的马车,然后她陆续遇到了朗宁、埃德温和希尔。
子书昭在群臣的簇拥下到达了父亲的寝殿,但他们都被拦在外面,只剩她和希尔跪在他的床前。
希尔今日一头金发盘在头顶,也换了素净的衣衫,着实很有贤后的样子。
两人在床榻前相对无言。
过了很久,希尔才开口:“殿下,节哀……”
“嗯……最近得麻烦你多和我出入一些场合了。”
要给子书元冽守灵、祝祷、下葬,一系列繁复的流程下来,少说也要一个月。然后不出意外的话,子书昭要登基,准备仪式又要忙活很长时间。
希尔看着子书昭憔悴的侧脸,又有些不忍心怨恨她。
虽说这张脸上瞧不出多少至亲离去的悲伤来,但也没有即将万人之上的野望。
不过朗宁和埃德温没有给她们更多安静的时间,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们进来催促子书昭起草文件。
朗宁很是愤怒:“陛下在睡梦中离去,皇后知情不报,连夜携二皇子出走,这成何体统?难道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
埃德温倒是沉着:“依臣看,现下当务之急应是先为殿下加冕,等城内一切安定,也等皇陵修缮完工,再为陛下安葬。”
“你们确定要在父亲的灵前议事?”子书昭垂下眼帘,轻轻碰了下希尔的脸颊,“希里,这里就先麻烦你了,多谢。”
子书昭步履匆匆,带着群龙无首的大臣们开紧急会议去了,希尔带着宫中的内官们处理先皇的后事。
希尔知道沈宓他们谋杀萨麦尔的秘密,自然就不会发出朗宁的疑惑。
如果她是沈宓,她也跑。
守卫将沈宓和子书翌放走了,殿下会不会归咎于是奥格里的失职?
她看子书昭面色不好,眉间隐隐有怒气。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动怒。
很快,希尔就听忙里忙外的侍女传来消息,子书昭下了旨。
她把收集的书信证据、人证等都摆了出来,她讲完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捉拿何兰春、维希斯的队伍也已经出发了,这是子书昭给奥格里戴罪立功的机会。
沈宓和子书翌也涉嫌谋杀萨麦尔,畏罪潜逃,洛林不得包庇嫌犯,否则她将视为叶尼塞城在向她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