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时写了一份长长的文书,痛陈利弊,寄给陛下了。
等子书昭回信,这些政策才会真正生效。
等待陛下回信的这段时间里,禾聿最头疼的是威利亚城的教会,该如何处理。
城中信众太多,大多数是受了教会影响,觉得十三夜都是些妖孽。那么听说是她们主办的公学,也就没几个人愿意主动去。
更何况还要交钱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禾聿没有富裕到拿钱请她们来上学。
十三夜的成员、工人们,干了活也是要领工资吃饭的呀。她已经将学费降到最低了,一年也就两个金币。
看着那份还写不满半页的报名单,禾聿不得不去找威利亚城主教谈谈。
威利亚城的教堂很有当地特色,不像伯兰城山腰上黑色的尖顶。
走进土黄色圆顶的教堂,有人在主殿等着禾聿。
禾聿来之前提前通报了牧师,她看那个人影有点眼熟,但也没多想。主教穿的衣服都差不多。
因为早上刚送走了希尔,她身上alpha那种凌厉的气息很淡,周身萦绕着鸢尾花香。
直到禾聿走到她身后,那人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禾聿不得不先出声:“主教大人?”
面前的人却突然颤抖了一下,迈步欲走。
“诶?——”
不对劲,禾聿也不管她们教会那些有的没的,直接伸手扣住她肩膀,强.迫她转过身。
禾聿先愣了一秒。
“……维希斯。”
“你在这里干什么?”
维希斯暗中过来是想来找禾聿的,但不是在这个场合。
她不过是第一次来威利亚的教堂,这座教堂风格太独特,连她也忍不住驻足,仰头多看了会儿。
银白残月般的耳坠还坠在大主教的耳垂上,如同一颗沉重的砝码,在莹白的耳垂上划出泪滴状的空洞。
禾聿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抚上那滴泪,充满恶意的捏了一下。
“主教冕下,您抖什么?”
“认出我来啦?”
维希斯踉跄着往后跌倒,好在后面就是漆黑高大的神像。她砸进祂的怀里。
她紧紧盯着禾聿一银一褐的眼睛,只是看着,然后又安静的流眼泪。
禾聿走到她身前,她不得不昂着头,双手环抱在胸前,拉紧肩上宽大的黑金长袍,似乎这样把自己紧紧包裹,就能从alpha侵略性的逼近中逃脱。
大主教的眼珠被泪水浸得透亮,蓝眼黑发,却有着深邃的眼窝和挺俏的鼻梁。
这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离得近了,禾聿闻到她身上的蔷薇花香。
禾聿又抬手,用指尖轻轻摁压了一下大主教的眼窝,带走浸润在那里的泪水。
一被禾聿触碰,大主教就又轻轻抖起来。
“难道我手上有毒么?”禾聿嘟囔着收回手,抱怨道,“冕下,您怎么不理我?”
维希斯才不要配合她的恶趣味。明明恨她入骨,还要继续装首领那副绅士的样子。
“你别碰我。”
“好吧。我都不嫌弃你,你居然还嫌弃我。”
禾聿收回手,维希斯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骨感秀丽的指尖,脖颈间滑动了一下。
“不逗你了。你偷偷跑过来干什么?真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么?威利亚主教呢?”
“教会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是么?”禾聿又忍不住挑起她的长发,绕来绕去的把玩,“现在似乎不只我是通缉犯?”
“若是我现在出去告诉法蒂玛,你猜她会不会把你捉去送给陛下?”
大殿侧边的走廊里,一位侍女路过,维希斯微微睨了一眼,接到她的暗示。
禾聿皱了皱眉,注意到维希斯捏着长袍的指节松开了。虽然她还是抱着臂,但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大主教终于不再颤抖了,浅海蓝色的眼珠蒙着一层计谋得逞的精光。
“告诉法蒂玛?前提是你今天能走出这里。”
“真不是个乖孩子,”维希斯作为一个真正禁欲了很多年的神侍,清清冷冷的说,“你身上omega的味道太浓了,简直令人作呕。”
禾聿终于意识到不妙,发现是维希斯在这里时就该走的。
都怪她觉得自己也不是孤身一人前来,更何况这里是北境,掉以轻心了。
随她出行的那些士兵都还好么?是不是都被维希斯的人解决了?
维希斯突然来北境到底想做什么?她带的人应该不会太多,但她们可以伪装成教职人员,分散在城中,还不会引起怀疑。
跑是没用的,这座大殿估计已经被包围了,禾聿利落出手,扣住维希斯的手腕和脖颈。有人质在手,什么都好谈。
她做完这一切,维希斯那张寡淡清高的脸上,居然扯出一个笑容。
禾聿被她诡异的表情惊出一身冷汗。
可她主动将维希斯扣进怀里,正中维希斯下怀。
尖细的针管,不着痕迹地从宽袍中滑落,扎进禾聿手背上鼓起的青筋。
失去意识前,禾聿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维希斯那双漠然的,悲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