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叫我什么?啊?”
杨濯这才想起蔡黄门最厌恶他人唤他公公,瞪着眼睛一字一句道。
“都是小子的不好,应该唤您蔡黄门!蔡黄门,我今日是为了救人才来叨扰您,求您别赶我走。”
蔡黄门这才把门打开,满腹狐疑道。
“救人?”
杨濯遂把白未晞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哪料蔡黄门摇摇头。
“掖庭的事,我可管不着。”
杨濯见他有意反悔,从腰带上掏出一块玉佩,啪的一声拍在他手上。
“黄门且慢,不如看看这块玉佩成色如何?”
姜离初时以为他把自己那块玉珏抵出去了,晃了晃他的手背,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是不是把我那块抵出去了?”
杨濯回头应道。
“这可不敢。”
又对那黄门笑嘻嘻道。
“不知蔡黄门意下如何啊?”
其实他此刻心里已经疼得滴血了,那块玉佩乃是从西域千里迢迢运来的蓝田玉,玉身又是极其罕见的弯曲状云纹玉龙,用的还是难度极其大的雕法。
总之,白璧无价,他非常宝贝这玉。连荀霖都不让碰。现在却为了英雄救美却要割舍他心爱的宝贝。想到这,他略显僵硬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蔡黄门立刻见钱眼开,盯着手上的玉,笑得眉眼弯弯,连连拱手道。
“哎呀,杨公子真是出手阔绰,我马上去安排,马上!”
姜离站在杨濯身后,不安地牵了牵他的衣袖。
“他真的去太医署了么?”
杨濯收敛起僵硬的笑容,回头道。
“他办事一向没有什么闪失,放心吧。”
二人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约莫一刻后,蔡黄门领着一女医回来。姜离不免奇怪道。
“怎么不是李女医?”
蔡黄门摇摇头道。
“我方才打听了,李女医被董贵人叫去了,现下哪里赶得过来。我给你另找了一个女医,快些带人过去吧。”
众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掖庭的方向去了。那女医给白未晞诊脉开药后,摇头叹气道。
“这娘子当真可怜,先前的疯病没治好,如今又得了风寒。”
姜离的心停滞了一瞬,片刻才慢慢问道。
“你说她疯了?怎么会,可是她前几日还在给我弹琴,那时她还好好的。”
女医看了姜离一眼,沉重道。
“你以为重病是怎么来的,不就是拖出来的,若是早点诊治,兴许还不会到这种地步。”
姜离不知所措,眼角噙着泪花,看了看女医,又转头看杨濯。众人皆缄默不语,四下里阒然无声。
床榻上的白未晞面如金纸,胸膛微微起伏着,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蔡黄门摆摆手道。
“还愣着干嘛,快去煮药。”
姜离这才抹去眼泪,转身去煮药。杨濯尾随她,跟在她身后温言抚慰。
“不要紧的。又不是什么绝症,总能治好的。”
姜离含泪颔首,忽想起杨濯为她将那块玉抵押给了黄门,自己先前又频频对他恶语相向,不免心生惭愧,怯生生道。
“真是对不住。让你失了一块宝玉,不过我日后一定会如数奉还。”
杨濯瞥了一眼她布满老茧的手,心中怜爱交加,想起她先前为了还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便对她扯谎道。
“哎,小事一桩。”
他调皮眨了眨眼睛,对她偷偷笑道。
“其实那黄门被我骗了,那块玉就是块破玉,值不了几个钱。你呢,也不必挂在心上。“
姜离惴惴不安,皱眉道。
“那怎么行。”
她低眉垂首,面色羞赧,不安地揉搓着衣带,嘟嘟囔囔。
“我可不要欠你钱。”
杨濯转了转眼珠子,靠近她耳边轻声道。
“既然你不想欠我钱,我还有一法。”
姜离满腹狐疑,这小子古灵精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转过头警惕打量着他。
“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杨濯笑得眉眼弯弯、那双亮澄澄的目紧紧盯着她,里头露出狐狸般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