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你进去换套衣服吧。”梁惊雪并未因这份恻隐而转变想法。
“不用,我只是来看着你,防止你,犯傻。”
他站了起来,随手拧了拧衣角的水,衣裳沾了水,很是沉重,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
她上下扫了一眼:腿还挺长。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梁惊雪此刻并不在意这些,极是冷静地同他摊牌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护着你。”
李焉识一步踏入,反手关上了房门,堵在门前。
“如果真的是为我好,请将军尊重我的选择。”
梁惊雪看着他强硬的态度,意识到若是硬碰硬,并不一定有胜算,看着他还算平静的沉沉眼眸,大脑飞转。
“你的选择?你如何知道自己的选择便是对的?”李焉识只觉得她傻得可怜,做事从不考虑得失利弊,只一味随心任意。
“选择不分对错,只有听不听从心意。”她冷冷反驳。
“那你的心意便是去送死吗?”李焉识见她不听劝诫,心急如焚,不自觉提高了音调。
“那将军现在在做什么?”她依旧是言语冰冷反问道。
“我所为……亦是听从心意。”
这冰冷的话语让李焉识突然迟疑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同她没什么分别。
他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如果当初仅从利弊考虑,第一次见到她便该围剿,收押,下狱。再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在牢里了结了她。
这样,自己如今也不会如此被动。他与清微山庄的结盟,也不会有破裂的风险。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蠢蛋。
灯火摇曳着熄灭了,只余微弱的月光透过门窗的镂空落入房内。
门外嘈杂雨声,衬托得门内寂静无比。
“那么……”
“将军的心意是什么?是……我吗?”
黑暗中她突如其来的贴近,月光下明澈的眸子,并不算撩人,却让他的心跳乱了。好在风急雨骤,掩盖了他狂乱的心动。
她双手抵住门扉,环扣住了李焉识的腰,他湿透了的衣裳沿着身体的曲线,紧贴着身躯。
明明是深秋,却有些燥热。他闪躲不得,羞红了脸,眼睛左看右看都不是,只好拼命昂起头,紧紧闭上眼睛,一副守身如玉,宁死不屈的模样。
“我……我,自重!”
“怎么,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为何不敢看我?”她踮起脚,贴近的唇在他耳边低语。
气流涌动,他的耳廓也瞬间滚热了起来。
“你别以为这样……我,我就能放你出去。”
“小小美人计,无效。”
他壮着胆,闭着眼睛对着空气乱说一通。
梁惊雪呼地一声,吹散早藏在袖间的药粉。
他察觉有异,但已来不及屏住呼吸,费劲地睁开眼睛,只看见模模糊糊的她的面影,叉着腰得逞地猥琐笑着。
他软软瘫倒在地。
“哼,小小李焉识,拿捏。”
她拍了拍手,抖落了衣服上的残粉。
她手脚麻利地把他拖到床上,盖好被子,又从外头锁上门和窗,即便他醒来也得费一番功夫才出得来。
做完这一切,她便悄悄溜到小游的房间外,可门窗都推不动,灯已经熄灭了。
她轻叩窗棂,里头果然传来他的回应。
“我要怎么样才能进来?”
“等我。”他在里头悄声答道。
门边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过了好一会,门闩落地,他绑成了个粽子摔了出来。
梁惊雪一把拉起他,关上房门躲了进去。
青峰剑出鞘给他松了绑。
“到底怎么回事?”
“跟我走。”
“去哪?”
“院子。”
“闹鬼诶!”
“我就是那个鬼!”
小游不由她追问便扯着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投身雨中。
二人冒雨而行,站在荒废的院子里,任由暴雨噼里啪啦打在身上。深秋的夜,格外的冷,梁惊雪本便体寒,此刻冷到几乎站不住。
小游见她面色难看,便脱了外裳递给她挡雨:“你要是怕,就在屋檐下躲着,替我盯着,别下去了。”
“你来这做什么?”
“这儿是我家。”
“什么?”
“我要救我爹!”
“走,一起!”
“这边。”
他跃入井中,暴雨下了好几个时辰,井底已然有了一层积水。梁惊雪紧随其后,看着他熟练地推开井壁的暗门,露出一条暗道。
暗门刚开,便传来一阵霉味夹杂着浓烈的腐臭,越走,气味越浓烈。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小游回头叮嘱道。
梁惊雪镇定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想着待会看见什么都要继续保持镇定,做女侠的不能叫人看扁了。
“前头,那是什么?”她向前步步探去。
四根粗重的锁链从四方连接到一把铁椅子上?那是椅子吗?椅子上,那是……一个人?
她一边跟着他靠近,一边屏住呼吸细细观察着。
“啊!”
待她看清,竟登时吓得背过身去,死死捂住眼睛,同时立即捂住嘴,唯恐尖叫声引来别人。
“都说了让你留上头。”小游对她的反应并不惊讶。
她捂着眼睛,怼道:“你若是自己能解决,还需等到我今日来帮你吗?我怎么可能不跟你下来?”
椅子上的东西,见他来了,发出低低的吼声,似乎心情很是振奋,但听得出来,他已然气息奄奄。
梁惊雪不敢再看,这辈子她没见过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