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致按照赵芸的吩咐一直偷偷地跟着黄正山,从黄家一路穿过街道,又出了城门,在城外不到五里的地方有一个大宅子,宅子很大,四周还种着许多的桃树,只是人很少,只有几个日常负责打扫的丫鬟婆子,故而显得格外空旷,黄正山着急地进了门,轻车熟路地跑到了后厢房,来回转了一圈始终未找到什么便又跑回了前堂抓住一个丫鬟询问。
“乔大两个去哪里了?”
“只知道出门了,未说去了哪里。”小丫鬟毕恭毕敬地回道。
黄正山生气地猛一跺脚,又冲着小丫鬟吼道:“赶紧去找,找到让他俩快回来。”小丫鬟见黄正山如此生气,怕是又受了委屈,不敢多言只得拉了几个丫鬟一起出门去找。
不多一会儿,乔大两人自己拿着弓箭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只野兔,兴奋得马上就要起锅烧水了。黄正山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远远看见两人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厉地抓住乔大的头往地上一摔,抬起脚便猛踹了几下,周岩看见了,只当时黄正山又受了委屈来此发泄,急忙跪下求饶,黄正山身弱,还没有踹几下便累得喘不过气,只好歇了在一旁插腰缓气。
“没用的东西,多少次了,又往外跑做什么?”
周岩连忙磕头:“大少爷,我们没走远,就是这附近的小林子——”
“还敢顶嘴!”黄正山又给了周岩一脚。
两人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是不住地磕头认错,说再也不敢了。黄正山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两人回了后厢房,又将门关严实了,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打野兔倒不要紧,怎么还敢抢劫?”
“没有的事啊,大少爷,我们哪里敢的。”两人齐声说着,又跪了下去。黄正山冷哼一声,探究的目光不停在两人身上来回探寻,又蹲下来细看乔大的耳后,那颗痦子平日里不显眼可是此刻却像是扎进心里的一根刺,如何也不能忽视了。
“不敢?当初让你们做不也做了,如何会不敢。”
乔大扭曲了面容,哭笑不得又害怕不已,只得哆哆嗦嗦地解释着:“可是,老爷的吩咐,不得不做啊。”
“你们放心我不是来问罪的,”黄正山又露出笑脸,让两人站起来说话,“前段时间,大概一个多月前,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外乡来的姑娘,还带着药箱?”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嘴角微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大少爷,实在没有看见啊。”
“胡说!”黄正山一个巴掌扇下去,声音格外响亮,粗糙的皮肤立刻显出红色的印迹。
躲在墙外的吴致到此已了解得差不多,也不想再看黄正山会用什么手段让两人说出不可能的话来,便赶忙回了周家。赵芸听了大喜,总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本可以就此离去,只是想来董公子实在可怜,那黄员外又着实可恨,总得让他受到惩罚才行。问不到话那两人肯定是要被狠狠打一顿的,俗话说体虚则精气弱,精气弱则易惊,实在是送来的好机会,那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趁着夜黑,两人互相擦药之际,吴致先是往屋子里吹入赵芸特制的□□,待两人明显有些晕晕乎乎的,便从屋顶上系着绳子吊了下来,直至垂至窗口,发出呜咽的声音,乔大听得声音往窗外一看顿时吓得跌倒在地,口中含含糊糊地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指着窗外,周岩看到也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镇静了下来,“什么人装神弄鬼的。”
“我是董寅啊,这么久终于被我找到了吧。”说着睁大了眼睛,咬破口中的血包,鲜血顿时流了满身,又利用磷粉造出鬼火的模样,步步逼近窗口,“还我命来。”说着解开腰间绑着的绳子,用脚轻轻一蹬从窗中进入。
“我记得你,虽然蒙了脸,但你耳后的大痦子我认得,今日便叫你拿命来。”说着快速飘到乔大面前,幻像的恐惧让乔大顿时晕了过去。周岩害怕地贴着墙,本来他也做过这种勾当,是有些不信的,可是□□加上吴致逼真的表演,还是让他开始冒起了冷汗,吴致转过身,不再说什么而是飞快地移到周岩面前,用冰冷的手掐住周岩的脖子,才刚刚用力,周岩也没有撑住晕了过去。
后面几天,吴致也不再扮鬼,只是每日里给两人房里吹一些□□,又加上黄正山的压迫,很快两人就崩溃了,整日里神神叨叨的也不敢再出门,成日里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动不动就说有鬼,院里的小丫鬟们见他们这样,也是有些害怕,本就住的偏,四周又没什么人家,现在听了那些话睡也睡不好,便只能烧些香烛黄纸,求求那些孤魂野鬼不要再吓人了。
乔大见了,便也拿了许多的香烛黄纸想要烧给董寅。只是自那件事后,乔大和周岩就被安置在这个郊外的院子里,少爷不许他们出门,可是时间长了难免会憋得慌,所以有时候也会偷着跑出去,只是自从老爷病倒,少爷就变了性子,受了委屈就常来折磨他们,所以便很少外出怕惹少爷生气,只是很偶尔才会去宅子附近的小林子里打猎,再远也不过望得见的地方,故而这次乔大拿着香烛黄纸,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可终究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董家是个穷的,虽说是书香世家,到底是没落了,连唯一的男丁也只有个小土包,墓碑也不是很平整。乔大哆哆嗦嗦地拿出了黄纸香烛点燃,不住地磕头认错,请求董寅早日投胎往生,不要再来吓唬自己了。
天色昏暗,随风摇动的草木也显得格外阴沉,若有若无的虫鸣一声声地重击着人的心灵,土坟四周开始出现幽幽冥火,不住地飘动摇曳着,仿佛是深重怨恨的实化,“为什么要害我?”有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丝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