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县种的是冬枣,果期在八到九月。今年收成很差,主要原因有三。其一是缺水,今年气候比较干旱少雨,枣树在成熟期的时候土壤根系水分不够。”
“其二是缺肥,五到七月是花期,需要追肥提高挂果率,比较好的肥料是羊粪。但是这个时期我们被胡里逼着去修路,没时间去捡羊粪,也买不起,更没时间打理枣树,导致今年挂果少。”
“其三是病虫害,今年由于果园疏于管理,有一批枣树犯了枣锈病,颗粒无收。”
王思君陪在扶苏等人身边,向他们讲解今年收成差的原因。
长治县是丘陵地貌,山不算高,坡度也比较缓。北风虽刮的紧,但丝毫没有阻挠众人的步伐,他们很快就从山脚走到山顶。
扶苏等人站在山顶,看着几个连绵山丘密密麻麻种着的枣树,这些枣树都是农民们的命。一旦秋天没有收成,冬天就要饿死。
“今年收成不好,去年呢,也没有余粮吗?”扶苏问。
闻言,王思君沉默了一瞬,才接着说:“公子,恕我直言!我们虽从赵民变成秦国,可劳役赋税丝毫未减,甚至在胡里来之后苛捐杂税只增不减,那里还会有余粮。”
一时间,众人都被她这番话沉默,山顶上只剩呼呼作响的北风。她说的没错,秦并赵,名头换了,可百姓的日子丝毫没有变好。
半饷,楚荍长叹口气,“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良小声重复一遍,“这话说的还有有点水准,比你平常那些胡言乱语强多了。”
楚荍知他是有意缓和气氛,笑着接过话,抬手作势就要打他,“说谁平常是胡言乱语呢,皮又痒了是不是?”
几人玩笑几句之后,气氛缓和下来,扶苏重新问道:“可有补救的办法?”
“自然有,首先便是要把病虫害严重的枣树挖去烧了,然后春天再补种树苗。其次是肥料,不过这个问题可以稍微往后缓缓。再就是要组织人手进行修剪,修剪内容包括疏枝、短截和回缩等等。”
“疏枝是将过密的枝条、交叉枝、重叠枝、病虫枝等剪掉,以改善树冠内的通风透光条件。短截则是将一年生枝条的一部分剪掉,刺激剪口下的侧芽萌发,促进新梢生长。回缩是对多年生枝条进行短截,用于更新复壮结果枝组。”
“这些都要赶在春季枣树萌芽之前完成。不然明年的收成也很难提得起来。”
扶苏听完后点点,王思君把这些都解释的很清楚。“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商量具体方案吧。”
回到县衙之后,几人坐下来商量方案,把所有事情按轻重缓急排了序。
长治县大概七成村民都是以种枣树为生,另外三成村民则以耕田为生。这些村民的土地在较为平缓的地方,可以耕种。虽然今年干旱的气候也影响了他们的收成,但总体来说会强一点。而且如今入冬土地冰封,农耕的事情便可以缓一缓。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组织人手在大雪封山之前进行冬季剪枝,并且把病树、坏树挖掉,以备来年春天。
原本有着两千五百户人口的长治县,由于战争和饥饿,如今只剩一千六百户。除去老人和小孩,可劳动的总人口为四千三百二十七人。
而由于各家各户的情况都不一样,比如有的家里两个高龄老人,妇女不仅要照顾老人,还要照顾婴孩,又如何去地里劳作。
所以他们商量的办法还是以一个村为单位,大家共同劳动,人多力量大,争取尽快完成这些工作。
特殊时期,家里人多的就多出点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至于这点忙不帮。当然,也不是完全白忙活。
这次劳作每个村县衙都会派去两个人记录每个人的工时,最后可以用工时折算换取一定的粮食。
也就是多劳多得,甚至可以自己村的活干完了,去帮其他村,也计入工时。
“思君姑娘,等我把各个村里长召集起来之后,我希望能由你来动员他们。”扶苏微笑着说。
“为什么是我?”王思君有些惊讶,有扶苏在这里,那里还需要其他人说话。
“思君姑娘,如今整个长治县皆视你为英雄,从长治到咸阳,你身上是他们所没有的勇气。”
“现在没人比你更适合说这些话,你不必妄自菲薄。”扶苏向她耐心解释。
不仅是没人比她更适合,而且他也要为以后考虑。父王只给了他一年时间,一年内他暂代这县长之位,可一年之后,总要有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而王思君,虽然年岁小了一些,可她胆识过人,也读过书明事理,虽不识秦隶,但这一年内她可以学。至于如何管理一县事务,这一年她也可以跟在他们身边学,积攒经验。所以现在正是给她机会,锻炼她的好时候。
只要稍加培养,她的未来,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