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楚时常回想起那一晚,而记忆的反复咀嚼中,任迪凯的那些话也格外深刻,他问陈清远非要拿自己做代价吗,他问陈清远万一有一天周国栋要他死怎么办。
她心底发虚,脑袋甚至空白,也许他和周家的关系并不是表面的关爱和尊敬,任迪凯情绪坦荡万分,陶楚知道他的恨意,那陈清远呢,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发恨,甚至恨意更深,只是都被隐藏起来了。
那原因是什么呢……
陶楚的学习生活很规律,甚至早上出门和晚上回家的时间也很准时,她连着一个多礼拜没见过陈清远,在国庆放假的前一晚,她终于忍不住在餐桌上询问张嫂。
偌大的餐桌,周国栋和邱慧英不在家,周廷彦在楼上睡觉,只有陶楚一个人吃晚饭。
张嫂说,“清远去参加那个华什么庚的比赛了,好像赢了高考加分呢,这机会好难得,听说还是周先生特意打了招呼。”
张嫂喜气洋洋,唇角有笑容,眼里是对陈清远止不住的喜爱。
陶楚喝汤的动作一顿,她低着头,神色明晦不清,身为名次前几的优秀学生,她当然听闻过这个奥数比赛,但是她也知道,名额选定的水很深,只有成绩拔尖的话没什么用。
她几乎是立刻想到那晚饭局,既然周国栋打了招呼,意思这算对陈清远的补偿吗,任迪凯之前说他拿自己做代价,这就是他想换到的结果吗。
在所有的外人眼里,周国栋待他关心有加,还时不时会特别关照,但是陶楚想,实际这一切的“关照”都是他自己想办法牺牲代价才换得的,对吗。
想到这些后,陶楚心尖微微发凉,在周国栋和邱慧英的车子停到门口前,快步跑回了房间。
——
陶楚这个国庆回家,在家里整整待了五天,陶母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连陶父也不催着她复习功课了,而是喊她陪自己下象棋,两人经常一玩就是一上午或者整个下午。
每次都要陶母端着水果出来打断,“好了老陶,让你闺女去写作业吧,都玩这么久了。”
此刻陶父因说话分了心,陶楚看准机会投掷一子,整盘逆风翻局,她拿下了胜利权,陶父才反应过来,笑着直拍脑袋,“我终于知道了,你们母女两是一伙的!”
陶楚笑容得意的依偎到母亲身旁。
一家人好不温馨和谐。
陶楚要走的那天,陶母又做了一大桌好吃,然后和陶父恋恋不舍的把她送到车站,“生活费没了记得说,别想着省钱,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陶母的唠叨日常,陶楚现在听来格外心暖,她连连应声,才终于上了车。
回到周家。
跟她走的那天一样,别墅里还是只有张嫂一个人,她在周家做了十多年,平常节假日也会留着,她不常去其他地方。
陶楚进门后,不由自主的,几乎是立刻抬头看某个房间,但房间门紧闭,明显主人仍然没回来,她有些失落的低头,回了自己房间。
简单收拾完,又洗过澡,陶楚在书桌前坐下,复习功课,正复习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是周廷彦打来的。
“喂楚楚,你在哪儿呢?干什么呢?”
“我在家,复习功课。”
“你回来了?”
“嗯。”
周廷彦立刻笑容满面,那边的嘈杂背景让他拔高了声音,“明天就开学了,今晚放松放松,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陶楚知道,周廷彦是那种典型的富家纨绔公子,勉强上了个本科也不好好读,平时喜欢出入灯红酒绿的社交玩乐场合,爱面子,有点惹是生非。
但是作为哥哥,对陶楚挺好的,也很照顾她。
即使如此,陶楚也不想去,她刚想拒绝,就听周廷彦又说道,“来嘛一起玩,不在酒吧,在KTV包厢,今晚是清远的庆功宴,哎你还不知道吧,他太牛逼了,那个什么比赛他拿了第一回来。”
听见这个名字,陶楚瞬间握紧手机,陈清远的庆功宴?他拿了第一?她心底瞬间不由的升起喜悦,很为他高兴。
她深呼吸了一口,“好,在哪里?”
周廷彦笑着,“你收拾一下,我叫人去家里接你。”
挂了电话后,陶楚立刻起身,顺手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半袖牛仔裤,准备换的时候,她忽然停下,然后把手里的衣物放回原位,拉开衣柜。
她挑选了半天,然后拎出来一条长裙,这条裙子有些贵,是今年夏天中考成绩出来后,陶母给她的奖励,长裙干净大方,版型好看,布料高级,是淡青色。
陶楚穿上后,在镜子前转了转,然后将长发挽起,又回到镜子前转了一圈,才满意的下楼。
周廷彦让一个朋友来接她,开的是周廷彦的那辆惹眼的保时捷,陶楚上到后座,朋友转头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发动车子,开走。
周廷彦他们玩的KTV不是普通的那种,是会所里面的高级包厢,陶楚跟着那个朋友上楼,刚下电梯,就看见周廷彦搂着个女生站在走道。
看见陶楚,他的手从那个女生的衣服里伸出来,然后双眉一挑,竟然也是呆了几秒,然后笑道,“楚楚,今晚这么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