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楚把医药箱放回卧室后就进了厨房，陈清远依旧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如果陶楚不愿意他就不会强迫留下，但是只要她不出声赶他走，他就会继续待着，哪怕能多待一分一秒。

陶楚进厨房冲了杯蜂蜜水，陈清远以为她是给自己的，看她走过来后，他伸手去拿，哪知陶楚略过他，坐进沙发，喝着杯里的蜂蜜水。

陈清远一顿，才出声道，“你今晚喝酒了？”

陶楚把杯子放茶几上，“我十点半要睡觉，你在十点左右离开我家。”

陈清远眼神一暗，只顺应道，“好。”

陶楚又说，“现在距离十点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可以来聊天。”

陈清远顷刻间抬起头，他眸色中有几分不可思议，正目光不舍的看着她，他好半天没开口，陶楚等不下去了，主动问，“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陈清远说，“做生意。”

陶楚知道他在做生意，他是一个非常优秀出色的企业家，甚至政府经济规划会议也会邀请他做听证，他是T城又不止T城金融圈子里的上位者。

陶楚不想跟他聊生意，又说道，“我是说生活。”

陈清远眸光一暗，扯唇笑道，“没有什么生活。”

“楚楚，我们分手后的这半年来我有睡眠障碍，得服药物才能短暂休憩，我过得并不好，但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

陶楚一愣，转头看他，灯光下，他略微低垂的脸色确实有几分憔悴。

“我听你的话，我在好好思考反省。”陈清远抬眸看她，“楚楚，对不起。”

陶楚心里一陡，唇线被她抿平，她说，“我知道了。”

陈清远脸上有片刻迷茫，陶楚说，“我原谅你了。”

陈清远一怔，他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表情，让她心上又再次如刚才在楼梯间般的酸涩，就快要压垮她的理智防线，她转身，拿遥控打开电视，综艺节目的笑声响起，终于在这个安静的客厅增添了一些轻松。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起看电视，这个综艺陶楚上个礼拜已经看过一遍了，但她还是神色自若镇定的看完，节目结束，抬头看表时已经快十一点多。

陶楚侧头看旁边，发现陈清远竟然睡着了，他高大的身影略微向前弯着，脑袋微垂，眼睛安静闭阖，想起来他刚才说的睡眠障碍，一句“你该走了”硬生生卡在她嘴边，竟然说不出来。

一会儿后，她回卧室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但是陈清远警觉敏锐，她动作甚至都不能再轻，可他还是醒了，见他黑黝的低眸望过来，陶楚给他盖薄毯的动作一顿，改为从他身上拿走了。

“既然醒了就走吧。”她说。

陈清远抬手一抓，竟然在和她抢那条薄毯，他把眼睛一闭，“我没醒。”

鲜少见他耍赖的顽皮样子，陶楚心底好笑，她抿唇，两只手齐上的拽毯子，但是也没能把薄毯从他手里拽出来，她呼了口气，将手里拽的这一角也索性扔他身上。

“给你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陈清远抱着薄毯，脸上浮起淡淡笑意。

陶楚说，“我家只有一张床，你要想留下就睡沙发。”

陈清远立刻嗯一声，身子一斜，躺到了沙发上，她家沙发本来就不长，被他整个身子占满，他的腿和脚还都在外面放着。

这么小的空间，这样的睡姿，陶楚看着都替他难受，她关掉客厅的灯，回卧室。

窗帘只拉了一半，窗外的隐隐月光照射进来，外面客厅静悄悄的，陶楚想到一墙之隔的陈清远，心里又开始回味肖畅今晚的那些话，越想她心上越是说不出的难受。

快凌晨一点她也没有睡着，起身到厨房倒水，经过客厅时，她刻意看了眼沙发处，陈清远安静躺着已经睡着，他一条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的手背覆在眼睛上面。

陶楚在倒热水，心不在焉的连水满了也没注意到，热水烫到她手背上，慌张间一躲，玻璃杯被一撞摔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了玻璃碎片，客厅那边传来一声陈清远问的怎么了。

陶楚无心回答他，立刻蹲下开始打扫，但是她心不在焉的厉害，也没有开灯，手指直接被尖锐的碎片划破，鲜血从指间流出，她不是个娇气的人，说来也奇怪，等她回过神来时，看着指缝间的血，她脸上居然淌着泪。

陈清远心上一紧，抓着她手腕拉她起来，要先去冲冷水，结果陶楚执拗的蹲在地上，她不想哭的，只是被划了一下流血而已，又没有受多大伤，有什么可哭的。

只是，眼泪为什么就止不住。

她一贯坚持自己，不许自己沉沦，不许自己忍耐退让，她要自己活的很清醒，哪怕承受痛苦，哪怕舍弃一些东西，但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她连自己的情感都压抑的死死的，更没有想过伤害谁。

她拿另一只手擦着脸上的泪，声音呜咽道，“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