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一惊醒,脖子立得直直的,紧张道:“没、没事。”
沈沛白还想问什么,沈惟一却转身跑了。
连宋锐都察觉到不对劲,说:“公子,惟一公子近日似乎有些反常。”
沈惟一背影还在视野里,很快跑过转角不见,跑得那样快,那样慌乱,似在紧张。
“嗯……”
沈沛白何尝不知道反常,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年纪犯别扭的少年相处。
接下来好几天沈惟一都是要去哪儿说一声就走了,有时候沈沛白不想他离开,沉默片刻吐出的字却是:“好……早些回来,过了酉时不等你吃饭了。”
空荡荡的圆桌,渐渐的只剩他一个人吃饭。
他觉得有必要跟沈惟一好好谈一谈,去青楼又没干坏事,实在没必要这么扭捏,弄得现在连家都不敢回。
晚上睡前沈惟一又回来很晚,他便一直等着,靠坐在床头看书,过了亥时沈惟一才姗姗来迟。
他正想开口,就听沈惟一说:“哥还没睡啊?那我出去再玩会儿。”
沈沛白叫住他:“惟一。”
沈惟一顿住脚,站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想谈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口,方才沈惟一那句再出去玩会儿让沈沛白有了新的思路。
——或许沈惟一总是不回家,是因为现在很讨厌见到他或是跟他说话吗?
书上说,孩子从小缺少陪伴的话,是会对大人有怨言的,碍于很多原因无法挑明怨恨,只能躲着,待有朝一日羽翼丰满,就要脱离让他孤独的家,寻找新的人生新的家人。
这样的话,好像一切都说的通了。
一见到他就跑,好几天都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更别提一同吃顿饭,就像他忙起来也顾不上沈惟一那样,现在沈惟一想离开。
不是迟早的事吗?可是这个转折来得这么快,沈沛白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惟一……”沈沛白艰难开口,望着门口的背影小心翼翼道,“你是想念你阿爹了吗?”
沈惟一转身,“我……”
想还是不想呢?
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有阿爹阿娘,他只有沈沛白,小时候去学堂还总是别人去接,沈沛白都不怎么去接他,那时候经常想啊,会幻想他的阿爹阿娘是什么人,长什么样?现在又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可也想的不多,他一看见沈沛白,就觉得拥有了一切,那点想念烟消云散,他阿爹都不找他,他也不要找他阿爹,况且沈沛白帮他打听过好多次,只说他阿娘很爱他,但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他再大些便告诉他有关他阿娘的事。至于他阿爹,半点消息都没找到过。
他这样犹豫,沈沛白便懂了,没有阿爹阿娘的家,是不完整的,沈惟一想家了。
“再等等吧,听商老板说,天崇有位大官很多年前秘密前往中都打听过一个孩子,只不过出生月应比你晚上两月,还不确定是不是你,我就没跟你说。”沈沛白逼自己笑了一下,耐心道,“你先在这里住着,不想见到我,便回你自己房间去住。”
“谁说我不想见到你!”突然激动的沈惟一“啪”一声关上门,望着沈沛白,张张嘴,又说不出话了。
烦躁地换衣服上床,怎么睡都不舒服,动来动去,沈沛白也没法睡。
“那你在烦心什么呢?”沈沛白望着头顶的帐子,淡淡道,“有什么顾虑,不能跟我说吗?”
不能啊!
沈惟一烦心地想,这种事情好奇怪,怎么说都很不正常吧?又翻了个身,抱着沈沛白,隔着衣衫一口咬上他肩膀。
有点疼,沈惟一不是咬着玩,好在这点疼能忍受,沈沛白便不当回事,放在沈惟一颈下的那边胳膊习惯性地搂住沈惟一,轻轻拍着他后背,像小时候一样。
因为不确定肩膀上这一口是因为怨恨他陪伴太少,还是扭捏去过青楼的事,沈沛白继续道:“书上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会容易别扭,容易想不通很多事,可能你觉得去青楼见到了不该见的事情很难以接受,但那是很正常的,日后你成了婚,就会懂得那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沈惟一咬得更用力,尖尖的虎牙咬得他肩膀很疼,然后疼痛转移,沈惟一咬在他锁骨,和手指,每一口都很用力,不是小时候那样咬着玩,像宣泄。
沈沛白有些难过,“其实你有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你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哥。”
既然这样,沈惟一松了口,直说了。
“我能啃一口你的嘴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