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厢与俞冠楚相视一笑,连连附和。
“你!”
气得沙山行差点扑过去跟付庚重扭打,好在一群文武百官围着,让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平复一下心情,把书籍抛给沙戎楼,指着关山隔的胸脯,冷笑道,“你们不信无垠国的记载和画像,那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关山隔的左胸口上有一大一小的并排黑痣,那是关山隔的胎记。我与他自幼长大,自然对他的身体肌肤了如指掌。”
闻言,在场之人皆望向了关山隔。
柳厢回骂道,“放屁!那是你变态,你偷看人洗澡!本将军要是偷看你洗澡,也能知道你的胎记何在,这证明不了什么。”
一席话说得沙氏父子面红耳赤,沙山行嘴唇子狂抖,拳头一紧,“柳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与你爹小时候经常赤--裸上身一起练武,我才知道他的胎记……你一个女人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偷看洗澡’的言语?”
“怎么?为何不能说?难不成你怕本将军真的偷看你洗澡?笑话,人老皮肤松,有什么可看的!”
“你!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妖女!”
“多谢夸奖,变态老小子!”
眼见越扯越远,闫钰太息一记,拔高喉咙提醒道,“皇上,沙山行所言是真是假,还待查看关山隔的胸口,自会明了。”
“闫钰,你也是变态,想看我爹的胸口!”柳厢摩拳擦掌,忍不住要暴揍对方。
百里皓质适时道,“柳厢,无须动武,且让你的父亲亮出胸口一观,自证清白。”
柳厢的满嘴银牙都要咬碎了。
为了不让柳厢为难,关山隔自顾自扒开上衣,露出左胸,朝堂里的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盯了过去,目不转睛。
所见之处,白花花,光溜溜,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沙山行说的两颗并排的一大一小的黑痣。
沙山行难以置信,冲过去抓住关山隔的胸口就是一顿揉搓,仿佛要试试搓掉上面涂抹的事物,然而他把关山隔的皮肉都搞红了,曾经熟悉的两颗黑痣依旧消失不见。
他喉结一动,“你,你把胎记除了?你真的不把自己当无垠国的人了?”
“什么无垠国?”关山隔漠然地拉上衣物,侧头瞥一眼沙山行,杀人诛心,“如今不是扬沙州了吗?”
沙山行癫狂大笑,“对,扬沙州,哈哈哈哈,扬沙州,你也知道无垠国不复存在了?全是拜柳厢所赐,都是拜你的好女儿所赐!”
众人本来以为关山隔的胸口有黑痣胎记,满怀期待地去看,不料什么也没有看见,顿觉被戏耍了,对柳厢的身世怀疑也渐渐有了动摇之意。
得知文武官员的心态转变,朱紫贵不愿旁观不管,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绕了回去,“皇上,臣仔细瞅了好几眼,深觉柳将军的眉眼和沙戎楼有四五分相似,沙山行和关山隔更是像极了亲兄弟——皇上,与其咱们猜来猜去没个准数,不妨让他们四人一起滴血验亲?也好给柳将军一个证明清白的时机。”
百里世模促狭一笑,鼓了鼓掌,回身朝百里皓质道,“皇上,朱大人言之有理,滴血认亲是最好的方法。”
话音一寂,追随百里世模的官员纷纷祈求百里皓质公平公正地做一次滴血验亲。
柳厢,俞冠楚,关山隔,付庚重不由汗流浃背,惶急不已。
无人接话。
偌大的金碧辉煌的朝堂里噤若寒蝉。
许久,百里皓质按压皱拢的眉心,吁一口气,笑道,“李愠,准备干净的两碗清水过来。”
“奴才遵命。”
李愠挥了挥臂弯里的拂尘,招了几位小太监下去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
额角爬满细密的汗珠,柳厢分明知道关山隔与沙山行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倘若滴血验亲必定没有一线生机,她颤抖地抬手擦擦汗水,忧心忡忡凝视着关山隔。
文官队伍里的俞冠楚时刻注意柳厢的表情,他无声道,“阿厢,镇定。”
柳厢点头,强行挤出一丝笑意。
李愠的速度极快,命令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张桌子出来,上面放了两碗平如镜面的清水。
清水边上摆着一方白帕子,帕子上搁了细细的银针。
“滴血验亲开始,请柳将军和少州主验一回,关先生和州主验一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柳厢硬着头皮走上去,拿起银针,喉咙一窒,对面的沙戎楼笑意高涨,亢奋已极。
他捻起银针执在指间,俯视柳厢焦灼的神情,戏谑道,“牛香,你想不到我会来这里给你重重一击吧?”
“一旦血水相融,你再也不可能当大睦朝的女将军。”
地狱,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