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辈子,怎么这么漫长,这么痛苦啊。
这般想着,她望向天。
神活那么久,也会长长久久的痛苦吗?
不对!她是琴屿樾乔,他不是丹生!
樾乔猛然回神,转身看向身后,珉再次举剑袭来。
“丹先生,去地狱吧。”
大地震颤,空中红光一闪,七零八落地降下燃着火的巨石。
见了那火光,珉心头一紧,无边无际的惶恐霎时涌上心头。
“小心!”
樾乔飞快支弦挡在珉的上方,火石撞在弦网的同时,那柄宽剑一并没入她的腹中。
他似乎恢复清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慌张道:“樾乔……樾乔?”
而后又扔剑,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对,是丹先生,是丹先生!”
她顾不得腹上疼痛,垂眸见珉的痛苦模样,似乎是他自己的神识与卫明宽的相互扭打,并且,卫明宽占据了上风。
再拖下去,依旧会和刚才一样。
樾乔径直跑去远处,在珉惊慌失措地呼喊下,头也不回地跳下了悬崖。
“不要!不要……”
忽地珉又爆发出阵阵狂笑:“死得好!死得好啊!痛快,痛快至极!”
“珉?”
背后传来花川的声音,珉回头,疑惑似地问着:“殿下,洛伊尔?”
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看向后面的修竹:“青衣?”
花川与九渊相视,瞬间便明白了他处于幻境,刚想做些什么时,却见珉的神识忽然清明,眼中浊气不再。
摊开棋盘,花川问着:“方才见你与樾乔在一处,她人呢?”
珉支吾着:“她……不见了。”
花川却是轻蔑一笑:“那你,可曾见过丹先生?”
这一句却让他瞬间惊醒,看着花川讳莫如深的眼神,珉忽然意识到,除了自己以外,同丹先生交手颇多的北侯川,未必不能识出他是谁。
可樾乔……应是不想让人知晓的吧。所以才会成日尽力将神态、气质、妆容伪装成一副乔儿的模样。
一回想到刚刚自己刺了她一剑,珉焦急更甚。
“不曾见过。你可有法去寻?”
花川眼中尽是嘲讽,若非旁边九渊等人皆在场,他倒很想说出“撒谎”二字。
他耸了耸肩看向九渊:“诺,光点消失了,我也找不到。”
九渊依旧是凝视着棋盘:“消失了,不是灭了,再等等。”
“等,那就等。”他拖着长音,懒散地席地而坐。修竹也在一旁将阿汀放下休息。
九渊看出他的不情愿,道:“我们答应过先生了。”
花川却随口答:“他又不在,不会知晓。”
珉倒是不悦起来:“此话何意?”
花川朝他没什么笑意地勾起嘴角:“字面意思。”而后转向九渊,收起了笑意:“你要记得赤霄战神如何说你,他说你‘心软’。”
而后起身靠近,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俯身在她耳边:“你可知道她是何人。”
九渊亦小声回:“不过黄粱一梦罢。梦醒了,就过去了。”
过?他不这么觉得。
*
四下漆黑,幽静的渗人。
樾乔本想跳下崖,以弦勾住什么东西再缓冲落下,可放出去的弦皆是落空,可这片黑暗也没叫她摔到。
她遏住腹部的伤,摸索着冰冷的石壁慢慢向深处走去,黑雾散尽,她走到了一座宫殿前。
如此诡谲之地,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向里走去,漆黑石壁渐渐变为各色琉璃,炫目异常。在空旷的大厅台阶之上,立着一个宝座。有个神女正坐在上面,一身黑衣长裙,流光点点,朦胧如夜色中走出,裸露的手臂与双腿皆是雪白,在旁边烛火映衬下,仍无半分血色,反而带着些狡黠的魅惑。
媚骨天成,却又高不可攀。
此刻她正支颐笑着,翘着腿睥睨着下方进入的樾乔。
一进了这里,樾乔便觉得不平凡。其中威压,不是她这种小神可以抗衡的。
她扑通一声跪下,端手行礼:“小仙樾乔,求上神帮助,将我变原来模样。”
高座之上的人大笑出声,回响在空荡荡大殿中,而她收起笑意时,无边杀意蔓延开来。
“神?我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说着,飞速闪身至她跟前,指尖离她双目不过毫厘,欲发狠下手。
樾乔自知打不过,伏身叩首。
“不知您是何方神…何方尊上,多有冒犯,还请您高抬贵手。”
她指尖提起一缕樾乔的头发,摩挲把玩着。
“求饶倒是快,不愧是天界杂种。”
她说……天界?莫非她不是天界的人?
想法刚一生出,她便好心的回答。
“告诉你也罢,我是妖族殿下,吾名镜生千叶。也顺便告诉你,你活着不出去了。”她语气笑吟吟的,说罢,松开了她的头发,转身向那高座之上走去。
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