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华伊姑娘今天过来是?”阿宁乐抬起头,荷华看到她的眼眶通红一片,但脸上没有一滴泪水。
不知到底是恨还是悲。
荷华很同情面前这个姑娘的遭遇,看到她这样,自己的心里也很难受。但有些伤口压在心里太久了,发脓生疮,最后害苦的只有自己。荷华今天就是要剜去她伤口上的烂肉,只有这样才有愈合的可能。
“我想知道周岁宴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燕晗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荷华在床沿坐下,视线与阿宁乐齐平。
她瞳孔颤动好几下,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失意,“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她重复了好几遍,一次比一次语气重,最后甚至伸手开始捶打自己的头部。
荷华赶紧制住了她,将她搂进怀里,手在她背上轻柔地拍打抚摸着。她学着小时候师父安慰她的模样安慰着面前流泪的姑娘。
阿宁乐开始时还在她怀里扭动挣扎,后面就抱着她开始哭。她哭的时候并不发出声音,哪怕荷华与她离得那么近,都只能听到一点微弱的抽泣。
她哭的时候,只是身子在微微抽动,泪水像不会干涸的河流,将荷华的左边的衣裳打湿,泪水逐渐变得微凉,贴在身上。阿宁乐的哭泣也渐渐停了下来。
荷华松手轻轻将她与自己的距离推远一点点,她的手还搭在阿宁乐的臂弯上,她希望这个小小的举动能可她带来一点力量。
“别害怕,我会帮你的。告诉我,燕晗昱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所以你才会失忆。”荷华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轻。
阿宁乐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抬头对上荷华的视线,她眼里的坚定也感染到了自己,阿宁乐终于开口:“燕晗昱,他在我身体里种下了蛊虫。”
荷华心中一惊,果然是这样,白天为阿宁乐把脉时就察觉到她身体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干扰她的记忆,如今看来就是这蛊虫了。
小小一个虫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荷华再一次感叹这子夷国巫蛊之术的神奇。
她握了握阿宁乐的手,安慰道:“别害怕,我就是来帮你的。”她看了眼放在旁边打开的针袋,阿宁乐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等下我会替你将那毒虫逼出,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难受,你……”
荷华话还没说完,阿宁乐就捧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仰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激动,“我不怕,只要能摆脱那毒虫我什么都不怕。那虫子日日夜夜在我身体里蠕动,我能清醒过来的时间很少,华伊姑娘,谢谢你。”
荷华拍了拍她的肩,站了起来。“等下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眼睛在房间里扫过,想找个合适的东西给阿宁乐咬着,不然等下容易发出声音不说,还可能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阿宁乐很明显是个聪慧的姑娘,看荷华这样,她抓起了旁边的被子,说:“我等下咬住这个,不会发出声音的,我不怕疼。”
荷华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视线从她的手转到被子,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施针了。
施针之时需要将周身的衣物褪去,这也是荷华让梁其玉待在门外的原因。
荷华先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对准她腹部的三元穴,缓缓刺入。此处乃是人体元气汇聚之所,先调动她自身的元气,抵御蛊虫的侵蚀。
接着,荷华又在她耳部后方,乳突骨下方的一个小凹陷处刺入一根银针,这是灵息穴。阿宁乐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她紧咬着薄被,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她再取出一根银针,刺入足部的三里穴。这次银针刺破□□不像前两次那么轻松,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跟她对抗,荷华手中的银针开始微微颤抖。
荷华的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眼神一眨不眨,直直盯着手里的银针,全身力气此刻都加诸到右手。在刺入的瞬间,阿宁乐的身躯开始急剧地抖动起来。
荷华不敢怠慢,又抽出一枚银针,这次刺入了她额部的天机穴。一针下去,阿宁乐控制不住泄出了一声痛呼,她的身体此时像筛糠般颤抖起来,她牙齿紧咬住齿间的被褥,汗水像雨般滴落下来。
荷华看到她的腹部鼓起了一个小包,正在快速在阿宁乐的身体里蠕动着。
她的视线紧紧注视着这个移动的鼓包,这下面应该就是那个蛊虫了。她抽出最后一个银针朝阿宁乐刺去,松手的瞬间,她也移到旁边。
阿宁乐犹如被雷击中,身体夸张的涌动了一下,随后趴到床边,一只通体漆黑,浑身布满细小的尖刺的蛊虫从她口中喷出。
荷华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蜡烛朝蛊虫扔去,蛊虫很快消失在火焰中,燃烧成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