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明明还是白天，屋内却点着蜡烛。窗户被一整块黑布蒙着，透不进一点光亮。门打开的那瞬，荷华看到了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光柱中无所遁形，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荷华下意识皱了皱眉，屏住呼吸，燕晗昱的面色却很正常，应该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

阿宁乐不被允许进屋，在将荷华送到门口后就被燕晗昱打发走了。

门关上，屋内仅有的两盏烛火发出淡黄色的微光。

荷华的视线在屋内四下扫过，适应之后，她闻到在那陈旧腐朽的味道中还夹杂着一点奇异的馨香，荷华眸光一闪，装作不在意地朝墙角的铜香炉那瞥了一眼。

催情香的味道很浓，荷华小心翼翼地看了燕晗昱一眼，他暂时看不出什么异样。碧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幽光，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荷华计算着时间，距离药效发作应该还要一会儿，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他拖住。她视线在屋内扫描着，正想着拖延时间的方法。

那边燕晗昱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他双眼注视着荷华身上的那件外衫，眉峰聚拢到一起，嗓音低沉，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脱了。”

荷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面露惶恐，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无声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梁其玉步步紧逼，嗒、嗒、嗒，荷华退，他进，很快就将她逼到了墙角。

他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瑟瑟发抖的女人，手轻轻挑起一缕掉下的碎发。顺滑的发丝冰凉地滑过他的指尖，他吐了口气，手准备亲自去剥离她身上那碍眼的外衣。

在即将触到的那瞬间，荷华一个矮身从他手臂下方穿过，转到他的后面，摸出腰间早就藏好的银针，迅速扎入他脖颈间。

燕晗昱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荷华没有掉以轻心，眼疾手快又掏出了两根银针，确认燕晗昱再也不可能起来之后，她满意地起身。非得逼我出手，荷华心里想，她本来还想着拖延时间，等药效发作，这样稳妥一点。但看燕晗昱那急色的样，应该是等不了那么久了。还好自己在腰间别了几根银针。

荷华两手理了理头发，一边猛踹了趴在地上的燕晗昱一脚。

“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荷华心中憋着气，这一脚完全没有留情，死命地踹了出去。燕晗昱被她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仰躺在地上，久未清扫的灰尘遍布他的全身。

燕晗昱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在他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现在，望着面前的女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上了当。

一种被欺骗和侮辱的感觉侵占了他的头脑，他的眼眶因怒火变得通红，他想杀了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但他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抽掉了似的，软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荷华抱胸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他在地上像蛆虫一样蠕动，发出不屑的笑声，又抬脚踹了他一下，看着脚下燕晗昱嘴里还在吐出那些不清不楚的语句，荷华的目光慢慢变冷。

她无视了燕晗昱想要杀人的眼神，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抬起了脚朝着燕晗昱头的方向踩下去——

燕晗昱刚开始时还在不停地怒骂，直到一道黑影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燕晗昱双眼瞪大，目眦欲裂，嘴里发出绝望的吼声：“你敢！”

荷华笑了一下，脚在离燕晗昱半分的地方停下，看着燕晗昱喘着粗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后直接踩上了他旁边的手上，脚掌左右摩擦，将燕晗昱的手死死踩在地上。

“啊——”

一声惨叫响彻天地，燕晗昱扭头喷出一口鲜血。

荷华嫌弃地避开，但衣角还是染上了一点红色的痕迹。

药效发作了，荷华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香炉，又转头扫了一眼姿势扭曲的燕晗昱，走过去，将香炉熄了。然后打开了门，她眼神好，一下就看到了三丈开外靠着廊柱的梁其玉。

梁其玉也正好看着这边，二人对视。荷华能感觉到他那双锐利的眼透过重重阻隔直直落在了她的身上，又在下个瞬间消失不见。

荷华猛眨了两下眼，再看过去时，梁其玉的表情还是没变。荷华歪了歪头，有些疑惑，“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梁其玉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荷华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推了推门，让他们能看得更清楚。

梁其玉视线随意朝里面一瞥就收回，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目光聚焦在荷华衣服下摆的那几点殷红的血迹，小小的几滴在粉红色的衣裳上并不显眼，视线再往下移，梁其玉眼里的情绪就更低了。

荷华不明所以，被梁其玉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看去时，发现自己的裙摆在刚在踹燕晗昱时挂在了铃铛上，露出来的小腿上有一条红色的血痕。

荷华“啧”了一声，眉眼闪过几分不悦，废物，吐血还对着人吐，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