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看重时钟贵重,而是对它的制作原理十分感兴趣,崔慎愿意重金采购,只为拆开研究,他觉得崔慎不愧是性情中人。
此后来往更密,时不时还遣人来听风院问一问,崔氏有没有东西要捎给慎弟,他可一同带去学里给他。
崔氏对着这个在京城唯一的亲人十分上心,关心他的衣食用度,也担心他初来乍到,在国子监会受到排挤欺负,虽有二弟帮忙照料,她也是经常把崔慎叫到身边,亲自问一问他的近况。
端午时节,她派人叫崔慎来府里一同过节,派去的小厮回来说慎少爷与同窗约了外出看赛龙舟,便留在外面过节不能过来了。
崔氏微憾,晚上过节时,见到陆勉,问他可知堂弟与哪家公子一同出去看龙舟,陆勉支支吾吾,有些答不上来。
崔氏不免有些起疑,又说崔慎已有些时日没来看她,不知最近国子监学业是否繁重?陆勉神色不大自然,依旧吞吞吐吐,不似平日作派,崔氏疑心更甚。
她留了心眼,第二日让人去崔宅把崔慎的贴身小厮叫来,等那个叫鱼肠的小厮过来,刚开始也帮着遮掩,后来崔氏一逼问,便倒豆般全说了。
原来崔慎这几日不敢来见她,端午也没有与同窗去看赛龙舟,找这个借口,只因不想崔氏发现他脸上伤势,知道他与人打架。
崔慎进了国子监后,因为性格豪爽,倒也很快与监生们熟识起来,结交了一些好友。
另还有几个行事出格、同是荫监的贵族子弟看上他英武,想认他作契弟,他原不喜这些人涂脂抹粉,阴柔造作,平日里敬而远之,后经陆勉提醒,方知契弟的意思,惊叹之余,又感十分恶心,再有人对他动手动脚,倒是被他直接揍了一顿,他也因此事,被那帮同好之人敌视,也因打架被学正狠罚了一顿。
这些事他之前并不敢告诉崔氏,就怕她担心。
事情过去之后,他又于几日前撞见那帮监生们私下里正折磨一个小厮,把十五六岁白生生的少年硬是用鞭子抽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就因为他反抗不供他们享乐,崔慎当然不会坐视不管,警告他们把人放开,不然他就去报与学正知晓。
那几个纨绔子弟哪会惧怕他的威胁,纷纷跳起嘲笑于他,更甚于当着他的面,更用力的抽打那名奄奄一息的小厮,结果一帮人全被崔慎给揍了。
这些人这次却没有去找学正告状,有位郡王家的幼孙,从家里叫来一批护卫打手,把崔慎堵在下学路上,他们原想把人打一顿,最好能再带走折辱一番,让这崔慎以后都老实听话,再不敢在他们面前嚣张放肆,哪想崔慎武力还不错,竟然从十几名身手不错的护卫手里逃走了。
崔慎虽然逃了,却也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他才不敢来见崔氏。
鱼肠被少爷叮嘱,不许把他受伤的事透露出去,心里却担心此事还有后患,他们在京里只有崔氏能帮忙作主,当然不想瞒着她,所以崔氏一追问,他便顺势说了。
崔氏听罢,惊怒不已。
她没想到,国子监这样的教化之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她生恐那几个子弟会再对崔慎不利,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考虑良久,还是把这事禀报公爹知晓,请他作主。
崔慎原想养几日伤,等痊愈了,就杀回学里,私下里找机会,好好教训那几人一顿,非把这仇报回来不可,没想到小厮鱼肠先卖了他,他脸上淤青还没有褪完,就被陆尚书派人过来传话,让他收拾东西,即日搬去陆府,与陆二少爷陆勉一处吃住,以后上学下学,同进同出。
崔慎脸都垮了,自己宅子待着,多少自由舒心,难得没有长辈管束,他为何要搬去陆府,寄人篱下,被人管着。
陆尚书既派人来传话,他也只能亲自登门谢拒,以示尊重。
当他进到陆府,先见到的是肃着脸的堂姐,崔氏既气他莽撞,又心疼他受伤,见他脸上犹有青紫,立刻叫了另一个小厮莫邪过来问话,是否请了大夫,是否按时敷药等。
崔慎倒是一脸腆笑的同崔氏说自己无事,不过一点小伤尔,崔氏也不理他,先带他去见公爹。
路上崔慎一直求情,说不想来陆府居住,自己好好宅子放那空着,反倒住到堂姐夫家府上,算是怎么回事。
崔氏也不理他,只说这是陆尚书的意思,让他自与陆尚书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