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长明早早进了弘文馆,对小太监说:“把陛下登基前几年的史料和庄懿太后的列传给我拿到案桌上,最近刚想起来这部分的还没来得及刊正纠错。”
没一会儿,案桌上放了一摞史料。
文长明先翻阅了庄懿太后的传记:
“天龙五年,杨国公之嫡女杨蕊入后宫。”
“天龙八年,庄懿太后怀胎十月诞育六皇子,帝亲取名为高昶。”
文长明看着这个名字,知道高昶就是如今的陛下。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天龙十年五月,杨国公亲领兵北伐,庄懿太后为国公女,特许出宫相送。”
“同年十月,庄懿太后患病,帝遍寻名医而无果。”
“十二月,帝携太后至文庙祈福,太后病愈。”
文长明拿起这一段问弘文馆其他的人:“大人,您可知道庄懿太后患的什么病?”
年纪小些的不知道,年纪大些的却说:“当时陛下登基,命臣工编纂的时候,就说这个病很罕见,医书上只记录了会引发癫狂失心等症状,只好这么含糊过去。”
有些老人还补充说:“就是因为这个病太罕见,当时没根治,才导致杨氏未满四十岁就没了,只能等陛下登基追封太后。”
有个年轻的却站出来说:“庄懿太后不是寿终正寝吗?”
一些弘文馆老人笑了笑,也不争论,悄悄对文长明说:“你有没有见过还没四十就寿终正寝的?”
文长明摇摇头,回到案桌前,接着往下看下去:
“天龙二十三年五月,庄懿太后旧疾突发,急诏太医入宫,晚矣。杨氏女杨蕊享年三十七岁,追封太后,谥庄懿。”
文长明再翻开先帝那一朝的史料,却并无记录杨蕊是突发旧疾去世,只是记录寿终正寝,甚至对杨蕊年轻时患的病只是两三句含糊代过。
文长明心想:先帝那一朝的史料是先帝安排人写的,庄懿太后的列传是当今陛下安排人写的,怎么相差这么大?庄懿太后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
在文渊阁中,肃文帝对季云暮说:“季云暮,帮朕写道奏折,右扶风万长安升京兆尹,何承恩领右扶风,通知吏部。”
季云暮惊了,心想:竟然和文长明说的一模一样。
当奏折发到了吏部准备执行,吏部侍郎罗平把奏折递到李文英手里,李文英看了以后也有点惊讶,但缓了缓后开口说:“这下子要庆贺万大人和何大人高升了。”
当天晚上,李文英坐在府上发愁,旁边桌子上放着奏折,下人进来说:“罗大人来了。”
罗平刚进来,李文英站起来一把拿起来奏折摔到罗平身上,大喊:“你这个办事不力的东西,你到底有没有把李洋的名字写给陛下看!”
罗平赶忙说:“下官写了,下官绝对写了。”
李文英气得眼睛发晕,指着他说:“你自己看,你自己看,万长安那个老东西怎么还能干下去,他这么大了还不准备退下去吗?还有那个何承恩,哪儿冒出来的东西。”
罗平打开奏折看了,说:“这下官也不清楚啊。”,罗平又仔细想了想,说:“就昨天,听说陛下带着文渊阁的新人季云暮去了趟弘文馆,指不定就是季家那对儿父子说了什么话。”
李文英坐回椅子上,若有所思地说:“季世平这个老狐狸,果真是养了个狐狸崽子。”
等到罗平走后,李文英找来魏氏和颜悦色地说:“咱们家姑娘,如今也十八了吧,该想着说门亲事了。”
魏氏还挺惊讶,说:“你平常要么操心你的官位,要么操心和曹家的斗,怎么突然想到给你女儿说亲了?”,不过魏氏也很高兴,凑近了说:“看上了哪家小郎君啊?”
“我哪来的时间去看别人家的孩子,明日休沐,很多人会到胜景园聚一聚,你也带着孩子出去转转,多看看总归是好的。”
魏氏想了想说:“也好,你这官也做得高,想必没有几户人家会拒绝当咱家的女婿。”
...
在文家,文长明正在和文延之用晚膳,文延之又突然咳嗽了起来,文长明关切地说:“伯父这身体到底怎样了,咳嗽不见好,实在不行明日我去请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文延之摆摆手说:“年纪大了,有些问题也正常。”
文长明说:“那伯父想不想回怀庆养身体,怀庆在南方,冬天也暖和些。”
“回去比较麻烦,我刚清闲下来没多久,还没有好好看过荣京,这么早就把我赶回去做什么。”
文长明端来一盏茶,说:“好好好,伯父想在京城待多久就待多久,什么时候想回怀庆了就吩咐我们。”
文延之喝了盏茶,说:“你也得多出门去看看,明天休沐,你就没什么安排吗?整天待在自己屋里,人迟早要憋出来问题。”
“没什么可出去逛的,入秋了天冷,更不想出门了。”
文延之说:“年纪轻轻就怕冷,就是入秋了,你才应该多多走动,别这么年轻身体就不行了。”
文长明敷衍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有安排的。”
第二天早上,文长明早上给伯父问了安,在院子里闲逛,云树走近,说:“公子,季小大人派人传话过来,说要一起去胜景园看看,端王家的还有很多官宦人家都会去。”
文长明说:“都秋天了还这么着急出去,算了,既然他这么真诚地邀请我,我就勉为其难陪他去一趟。”
等到跑了出去,文延之看着人已经没了影,问旁边的下人:“长明这又是和季家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