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昭文殿面圣吗?”文长明停下来指着北面说。
小太监连忙道歉,说:“啊,奴才着急了。”
两个人一路走着,文长明说:“你看着有些面生?”
“不瞒大人,我是前些日子刚进宫伺候的,承蒙皇后娘娘看重,拨来伺候陛下。”
文长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到了昭文殿,全福将文长明迎进来,说:“小大人,您请。”
“臣给陛下请安。”
肃文帝把笔放在一边,说:“喊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高盈的课业,如今魏卿家患病,但朕想着孩子们的课程不能松懈。”
“一切听陛下吩咐。”
两个人正说着话,又一个小黄门进来给文长明送茶水,一个没拿稳,冒着热气的茶水洒在文长明腿上,茶杯也摔在了地上。
文长明被烫了一下,小黄门知道犯了错,立马跪下来,说:“奴才不是故意的,请大人恕罪。”
“不妨事,不妨事。”
肃文帝给全福使了个眼色,全福走上前,说:“你个糊涂东西,这是怎么伺候的?以后别来陛下跟前侍候了!”
全福让他把碎了的茶杯收拾好,赶紧让他出去,皇帝说:“这衣服都湿了,全福带着文长明去换一身。”
“是,文大人您请。”
文长明不好意思拒绝,便跟着全福去换了一身衣服,换好衣服出来后,全福说:“新来的奴才还没调教好,让大人受惊了。”
“不是什么大事。”
“大人您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挑了一批人过来,结果一个个都毛手毛脚的,奴才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御前的人自然是要好好调教,公公得多费心了。”
“一定一定,您请,陛下还有话同您说。”
等文长明出了宫,云树看文长明换了身衣服,问:“公子怎么换了身衣服?”
“宫里一个小太监不小心把茶水洒了,没什么事。”
上了马车,云树说:“陛下和公子说什么?”
“说是魏老大人患病,但皇子们的课业不能停,还是让我以后每日进宫。”
“这南边的疫病这么严重,日日进宫岂不太凶险?”
文长明说:“还好,陛下说赵康他们一行人到了南边送来的折子上写疫病大体已经控制住了,估计不会再向北发展了。”
“那就好。”
文长明有些出神,说:“也不知道他在南边怎么样了...”
“老大人和季家的都在南方,公子给老大人回信,怎么就不给季公子写信?”
文长明撇撇嘴,说:“费墨,费纸,费力气。”
南方,怀庆地界。
孔善和季云暮安排完了最后一些事情,便叫下人回去歇着了,两个人还得写折子。
天已经黑了,灯光有些昏暗,季云暮刚想去多拿两根蜡烛,刚站起身,看门的带着一个仆役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些吃食和衣物。
孔善问:“这是谁送来的?”
“我是怀庆文家的下人,府上老大人曾在京中任职,知道两位大人在怀庆处理公务,特让来送些东西。”
季云暮一听是文长明的叔父,站起身接过东西,说:“多谢,替我问老大人安好,如今事务缠身,不便前往探望,还望老大人原谅。”
“是,来之前也嘱咐过,说大人处理完事情回京的路上再去叙旧也无妨。”
仆役走后,孔善问:“是你家的亲戚?”
“算不上亲戚,我和他家孩子有交情。”
孔善和邵家有了姻亲,便打趣季云暮,说:“交情交情,交成一家子不就是亲戚了?”
“是弘文馆的那个文长明,就那个去年在弘文馆教书的那个。”
“哦,他啊。”
季云暮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些怀庆特有的糕点,拿出来给了孔善一块,问:“孔大人,你说我们在外地,京城里的人会想我们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一家子人总会念着的,除非不是亲生子。”
“那怎么才能知道他们在想着自己?”
孔善一口糕点差点没噎死,季云暮赶紧递过去一杯茶水。
“咳咳咳!”
孔善赶紧喝了口水,说:“咱两个岁数就差个两三岁,我怎么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孔善接着问:“今天中午我还看见你家里人写的信到了,难不成是催债的?”
“不是,就是他憋着不说怎么办?”
“哦!”孔善脑袋一转,指着季云暮说:“心里有人了?”
“也不算...”
孔善把糕点放下,说:“我就说一句,男子汉大丈夫的,自身藏着掖着就不行。”
说完孔善把食盒里的糕点全拿走了,边走边说:“早些歇息吧,明天还得启程找赵大人复命。”
“诶,留点儿。”
季云暮一个人想了一会儿,说:“他也是大丈夫啊。”
又过了两天,夜里,季家里正闹着,冯婉柔正催着季云兰明日出门相亲,季云兰躲进屋子里不出去,正看着季云暮从南边送来的家书。
季世平在屋外里喊了一声,说:“云兰,你哥都说了些什么啊?”
“还是那些话,说自己安好,让父亲母亲放心。”
冯夫人在旁边说:“云兰,明天和张家娘子见一面,你到底去不去?”
“娘,我不去,我才不想和他家的孩子一块吃饭。”
“明日休沐,两家都有时间,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锁屋子里,你一辈子也别出门了。”
季云兰看自家哥哥的书信看到后半段就笑出了声,一旁丫鬟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母亲,那咱们明天就去京西的湖光楼吧,他家的鱼和笋都不错。”
“算你识相,明天见了张家娘子说话做事机灵些。”
次日,去京西的路上,马车里的季云兰一会儿向东瞅瞅,一会儿向西看看,冯夫人还奇怪今天女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进了酒楼,母女两个刚进厢房坐下就等着张家来人,季云兰突然说:“母亲,我去更衣。”
“去吧,你快些。”
季云兰刚出厢房,就看见上楼来的文长明和云树,她把文长明拉到一边去说话。
“云兰?挺巧的,你来这里有事吗?”
“不是碰巧,我哥猜到我娘要带我来相亲,便写信让我把地方选在这里,说能碰见我的救星。”
“你家兄长真是在南边都不死了折磨我的心,好不容易休假,我过来是要和小王爷吃饭的,再说我要是帮你逃了这个相亲,你母亲不得杀了我?”
文长明说完就要走,季云兰拉着他,说:“我也喊你哥哥成不成,我亲哥不在,你就是我亲哥。”
“实在不行,这是造孽的事情。”
眼瞅着拉不住,季云兰就说:“你要是帮我,我就告诉你我哥现在到哪儿了,如今怎么样了。”
文长明说:“我又不是打听不到,好妹妹,别让我做这些损功德的事情。”
“那你能打听到,怎么不亲自写信问候问候他。”
“我...”
季云兰有些得意,说:“你们这些男子别小瞧我们女子,你们男人就是死要面子,怕我哥知道了回来笑话你。”
“...”文长明是有些无语。
季云兰看文长明有些动摇,说:“我帮你给我哥传信,打死我也不说是你的信。”
云树站在旁边忍不住笑了出来,文长明剜他一眼,回头说:“一个屋子里出不来两种人。”
季云兰看说动文长明了,说:“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文长明有些无奈,把云树喊来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对季云兰说:“你先去吧,等着就行了。”
文长明一个人进了另一间厢房,高君义正在里面等着,看文长明一脸吃了瘪的样子,问:“哟,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刚造孽回来。”
另一边,季家母女两个等了又等,就是不见张家的人过来,冯夫人说:“这是怎么了,这么久了人还不过来,就算是住在西北沙漠也该到了啊?”
“母亲,这样的人家你也放心?”
外面大街上有些吵嚷,冯夫人到窗边一看,发现大街上几辆马车都解了套,乱成一团,还有几户人家的下人在街上吵嚷着,里面就有张家的马车。
“我去看看,街上这是怎么了?”
冯夫人着急忙慌地下去了,季云兰前脚刚出门,就碰见文长明和高君义也在瞧热闹。
季云兰和文长明默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高君义说:“你们又打什么歪心思了?”
文长明倚着门框,小声说:“季云暮的妹妹不愿意和乐丰里的张家儿子相亲,找我来求助,我让手下的去酒楼外面趁旁人不注意,把马车解了套,现在东家的马吃了西家的韭菜,撞了西家的铺子。”
高君义说:“你外表看起来挺老实,肚子里肠子没想到也这么黑,就这么搅了人家的相亲。”
文长明连忙“阿弥陀佛”,说:“要不然说是造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