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英说:“陛下,查明此事固然要紧,但眼下更要紧的是派人立即前往,探明赵大人安危。”
两人态度暧昧,都不好判断到底是谁下的手。
肃文帝只好说:“朕收到消息就已经另派人马出京去了,想必不日就能收到消息。”
为了安抚邵唯宁,皇帝将查明此事的任务全权交给了邵唯宁,叮嘱他务必查得水落石出。
在三人准备退下时,皇帝突然说:“李爱卿,你留下。”
邵唯宁和曹汝阳对视了一眼,先出去了,只留下李文英。
“陛下还有何吩咐?”
皇帝拿起一本折子,递给李文英,说:“这是朕收到的一份折子,里面说罗平的罪责里有虚假的成分,不排除有他人党同伐异之嫌,朕看了以后认为的确需要详加审查,你回去以后再仔细想想是否有纰漏,想到什么再给朕说。”
李文英喜不形于色,收下了折子,说:“罗平是臣培养的,臣一定秉公办理。”
李文英走后,全福进来了,皇帝问:“李文英出了大殿,感觉他心情怎么样?”
“李大人看着是有些高兴。”
皇帝冷笑了一声,全福有些不解,问:“陛下欲除掉李文英的臂膀罗平,眼下这么好个机会,怎么就松手了?”
皇帝说:“罗平的生死太难决断了,让李文英去办一是因为赵□□死不明,只能安抚李文英,二是李文英现在也只会认为罗平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你再去让太医拿些好的药材看看曹汝阳。”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文英拿了折子出大殿时是高兴的,可折子拿在手里走到了宫门口,又看了看手里的折子,笑容就消失了。
次日,京郊的一座寺庙里的香火正旺,文长明也在此拜了拜佛像。
“愿一切平安,早日回京。”
拜完了佛文长明起身向外面走,大理寺的陈昂正在外面等着,两个人并排往寺庙外走。
“世显说朝中有文书下来,罗平暂缓处置,他的事情是大理寺查的,我们也很难做。”
文长明问:“你精通刑律,罗平的罪很严重吧?”
“误国害民,贪赃枉法,斩立决都不为过。”
文长明说:“来之前你告诉我这件事,刚才在佛像跟前我终于想明白了。”
陈昂还是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罗平的罪斩立决都不为过,又是李文英的手下,但陛下并没有即刻将其斩杀,而是留他到今天,你说是为什么?”
“以此敲打李文英?”
两个人走到湖边停了下来,文长明看着湖中争食的鲤鱼,说:“罗平不肯透露李文英一丝一毫,是因为罗平认为李文英不会因为他而轻易垮台,指不定眼下还在牢里巴巴的望着李文英能救他出去。”
“难不成李文英不想救他?”
“罗平死或者不死都对李文英不利,死了会说李文英急于杀人灭口,不死会说李文英袒护亲信,而赵康一旦回来,罗平的死就能让李文英的损失最小。若李文英为求万全之策,不管赵康能否平安归来,罗平都会死。”
陈昂茅塞顿开,说:“赵康若能平安回来,则李文英地位不保,而牢里的罗平一旦得到消息,为求自保便会即刻倒戈。”
“是啊,眼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打探消息,只有陛下亲自派人去探查,就等着回信了。”
陈昂看文长明有些伤感,拍拍他的肩膀,说:“佛祖庇护,他们一定会没事。”
“但愿如此。”
两个人又寒暄一番,云树走了过来,说:“公子,季家二姑娘派人传话,说家中父母听说了赵康的事情,又吵又哭的,请您去安慰安慰。”
陈昂说:“你去吧,朝中的事情我和赵世显会和你通着消息的。”
“嗯,告辞。”
文长明到了季家,正堂上只有季世平一个人扶着额头坐着,地上还有摔碎的茶杯。
季世平看文长明来了,苦笑着说:“坐吧孩子,让你见笑了。”
“夫人呢?”
“孩子他母亲伤心极了,又吵了两句嘴,一时喘不上气进去歇着了,倒是麻烦你跑一趟。”
季世平喊来下将碎茶杯收走,说:“都怪我鬼迷了心窍,非要让自家孩子去官场上搏命,我这几十年摸爬滚打过得辛苦就罢了,还拉上自己孩子受罪...”
文长明打断季世平,说:“大人,陛下派了团龙营最精干的将士护送他们,并且眼下只有赵家收到了书信,没有一处迹象表明云暮有不测发生。”
“可是...”
文长明看着季世平苍老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叔父,自己更不能有半分担忧。
文长明坚定地说:“大人,云暮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孩子了,我希望您能对他有些自信。”
季世平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季世平和文长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离开时季云兰亲自送文长明出去,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太阳将满天的云彩染成金色,文长明告辞离开。
“我哥哥他会没事的,对吗?”季云兰喊住他。
文长明听后有些恍惚,随后转过身,看着季云兰,说:“你的哥哥,你的兄长,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有胆识的人。”
文长明是在对季云兰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
两日后的夜里,荣京城门口有一队人马赶到,出示了通行令后,城门护卫立马开了城门,一行人立即奔赴皇宫。
入了夏季天早早就亮了,李文英早早地醒来,到了院子里看见钱家的钱昌文在院子里等着。
“钱大人怎么来了?”
钱昌文说:“李尚书,今早打听到的,说陛下派出的人回来了。”
李文英面不改色,说:“有消息了?”
钱昌文示意此处不便说话,和李文英进了偏房。
关上了门,钱昌文说:“御前的人嘴都很严,打听不到什么具体消息,可是...”
“可是什么?”
钱昌文说:“可是赵家派人过来,说请我兄弟二人两日后去赵家凭吊。”
“死了?”
李文英一听就知道赵康估计是不行了,心中的石头落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多谢钱大人来告知上官,两日后上官也会去的。”
钱昌文却说:“李尚书,赵康估计是不行了,下官也不想知道原因,但下官知道只要赵康一行人能活着回来一个人,咱们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
“好了,只要赵康一死,其他的就算活着也不成气候,但为保万全,狱中有一个人不能再留。”
“您想怎么做?”
“我会上书陛下革去他的官职留他一命,但你要安排人在狱中了结他,记住他得是因为无颜面对陛下而自杀。”
“我兄弟二人听您调遣。”
宫里,文长明正在教高盈古文,门外的侍女走了进来,说:“文大人,陛下请您过去。”
文长明跟着小太监进了昭文殿,却发现宋皇后也在殿里。
宋皇后见文长明来了,说:“文大人一来,高盈就没了管教,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
皇帝让一旁的宫女太监一并退下,宋皇后还未走出殿门,隐约听到皇帝说:“朕知道季家和你关系不错...”
在曹家,曹汝阳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说话,孙昌朝也在。
“大人得偿所愿,平安了。”
曹汝阳问:“真的吗?”
“御前听的清楚得很,赵康一行人确实遇难,估计季家的也不行了。”
曹汝阳如释重负,说:“应该就是李文英的人做的,咱们还没急着动手,他倒是先急了。”
孙昌朝在一旁恭维,说:“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曹汝阳挥挥手让旁人下去,说:“虽说已经让人把南边的账目都掩盖住了,但赵康定是查到了一些的,他死了自然最好。”
“即使赵康查出来能怎么样?咱们在宫里有皇...”
曹汝阳打断他,说:“无论旁人再怎么说,我只告诉你一句,皇后只是皇后,与我没有关系。”
“是,下官失言了。”
曹汝阳放下茶杯,说:“赵家说什么时候让咱们去看望?”
“两日后。”
曹汝阳算了算日子,说:“两日后不是七夕吗?好好的日子也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