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客房的配置其实很像老式五星级酒店的单人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所有灯泡都散发着暖黄色的光,不论是单人沙发还是小茶几,都带上了如同老照片一样的复古色调。
而白悠,就是那个镌刻在老照片中的,最瑰丽的影子。
昏黄的台灯为他镀上了一层暖色的滤镜,将银发染黄,将紫瞳染红,抬眸不经意间的打量,仿若异界误入人间的妖精。
摄人心魄。
白悠已经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了,他懒洋洋地抬眸,瞥见封愁,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这家伙的头发本来就比白悠的长,却披散下来的时候居多,任由它们乱糟糟地散落在脸颊两边,再加上不爱刮的胡子,也许是习惯了野外作战所以经常皱巴巴的衣服,让他总有种邋里邋遢的随意。
也许有人就偏爱胡子拉碴的颓废大叔,但白悠十分厌恶脏兮兮,所以他从不知道,把自己打理干净的封愁,居然气质上会有这样大的改变。
头发大概就只是随意擦了擦,还在湿漉漉的状态下就被全部抹到脑后,露出整张线条锋利的脸,胡茬已经彻底剃光,难得干净的下巴上,有一颗十分难以察觉的小痣。
暖色的灯光下,一粒未擦干的水珠顺着喉结淌下去,从浴袍未遮盖的胸膛路过,迅速隐没进了交叠的衣襟。
白悠的眼睛从封愁的脸,追踪着那粒水珠一路向下看去,一直看到那片惹人无限遐思的地方,甚至忍不住地想要继续一探究竟。
“你要是实在好奇,洗澡,看你自己的去。”
封愁突然开口,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包烟,他夹着烟的两根指头向前一伸,直指浴室的门。
“看自己的多没意思,还是让我看看你的吧,正好可以对比对比,反正咱俩证都领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你说呢?”
白悠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机,挑衅的语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封愁没有回应他的挑衅,只是让自己空着的那只手的食指指尖,像打火机似的窜出一簇比白悠眼睛还要璀璨的紫色小火苗,然后用这一小簇温度堪称恐怖的火焰,点燃了另一只手中的香烟。
他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啧。”
将警告接收的白悠撇了撇嘴,收起手机站起身,拖着那个属于自己的篮子,就进了浴室。
真没意思。
封愁掐着烟站在原地,任由那支烟燃烧了许久。
烟雾被全屋的恒温新风系统搅动得支离破碎,直到一小截烟灰掉落差点烫了脚背,他才猛然惊觉。
将剩下的烟灰掸到烟灰缸里,蹲下身子,用湿巾将地毯上的烟灰清理干净,丢进垃圾桶,重新站起身,他就看见了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许久,看到第二截烟灰即将落下,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再次将烟灰弹进烟灰缸,封愁终于将烟凑到自己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喷吐而出的烟雾,将窗上的倒影模糊。
“呵。你也跟他们一样么。”
.
白悠在浴室里冲了很久的冷水澡。
并倔强地将之归结为“男人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
而且忍不住地在冲冷水澡的时候幻想,若真有那么一天,也许自己可以大发慈悲地让封愁先享受一次也说不定。
当他终于洗好了澡,穿上了全套的睡衣,走出浴室后,就看见封愁坐着自己之前坐的那张单人沙发,手边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屁股。
新风系统强大的循环能力让屋子里的烟味几近于无,甚至封愁身上都没染上多少,要不是烟灰缸里的盛况,就跟他只抽了一根烟一样。
白悠瞟了一眼烟灰缸,又瞟了一眼封愁,随后就拎着装有自己换下来衣物的篮子就出了房间,将它放在了封愁那个篮子的旁边。
回来后的白悠走到床尾,盘腿坐在床上,正对着封愁的侧脸。
“我今晚也不睡。床就这么空着吧。”
他突然开口,回应的是都快被封愁彻底忘干净的内容。
“哦。”封愁对此没什么所谓,敷衍完,就点燃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烟雾缭绕,白悠一直盯着封愁看,明目张胆。
内心叹了口气,封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这么好脾气,“既然距离祭祖还有好几个小时,咱们就说点什么,当打发时间了。”
“我想聊聊万家,你想聊点什么?”白悠马上接茬,似乎就等着封愁的这句话。
“……那就聊聊万家。”
.
大年初二,本该是白悠和封愁回白家的日子。
除夕那晚封愁拜年的逆天发言,已经以坐火箭一样的速度在圈子里传遍了,白家小少爷跟着他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所有人都等着看白家对此的反应。
但所有人都要失望了,因为不仅封愁缺席了白家初二的家宴,白悠本人也不见了踪影。
白家对外的说法是,阿悠身体不好,首都的冬天太冷,就送他们去夏威夷度假了。
封愁给白家的说辞是,临时有事要出国一趟,回来再给岳父岳母赔罪。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封愁没说,白家也懒得过问。
其实去夏威夷的事是假,白悠出国倒是真的。
因为拖了一个来月的积分,终于在大年初一的晚上结算到账了。
白悠一刻都等不了,马上便买了飞往T国的机票。
觉醒者协会总部的入口,就在那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