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泽捂着火辣刺痛的半边脸颊,另一只手垂落在袖子中,咔嚓作响,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外套,因为方才未曾遇见的巴掌,更歪斜了。
他死死地盯着稳坐于沙发正中央的男人,看见了他手中的一沓资料,里面色彩鲜艳的照片里,是他挑衅欧阳瑾以及到处鬼魂的身影。
封泽腹部一阵绞痛,他明明下午都没有吃饭,此刻却有一种饱腹的呕吐欲。
男人鬓边生出了几缕白发,看起来像是苍老了,但还是记忆里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君。
现在只是转为了言语攻击。
“你还有点瞪我?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外面都在说封家的继承人,是个一事无成还爱耍脾气的废物。封泽,我警告过你多少次,收起你那些玩世不恭的心思,我不指望你跟欧阳家那小子一样正经做事,端正做人,起码别像个混混一样。”
封泽听了这番全方位贬低他的话,心里的火气像是落进了晒干的稻草堆,迅速燃烧在整个胸膛,烧得他肺腑隐隐作痛。
他呛声道:“我怎么像混混了?欧阳瑾欧阳瑾,你这么喜欢欧阳瑾,怎么不认他当儿子!”
“放肆!你反了天了!”男人瞪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吃了。
封泽倔强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反正从他的嘴里,封泽从来没有听见过正面的话。
因为母亲出身平民帮不上他,却是公众认可的封夫人,他不能轻易离婚,却在外面彩旗飘飘。
他怎么都为老不尊,怎么好意思来训斥儿子!
封泽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像是不怕死的牛犊子,嘴里骂道:“如果我是个混混,那你就是混混头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胡说八道!”
封先生暴怒之下,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他的头顶砸了过去。
“砰!”
门外传来女人的一声尖叫,“死老头子,你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打儿子做什么?”
发泄了怒气,看着儿子捂着流血的额头,站立不稳的样子,封先生才缓和了语气,做出慈父的样子,叫他坐下。
他看都没有看因为儿子受伤,而崩溃的封太太,而是对儿子道:
“你以为像慕司澜一样,就能逃避责任吗?你错了,你生在封家,再不喜欢,也要接过这个担子。”
封泽一阵头晕眼花,这回是真的想吐,可当他“哇”地一声吐出来时,扶着他的手臂却是如此的柔弱,差点被他已经逐渐长成大人的身躯压倒。
封太太满目担心,不顾污秽物,抽出纸巾替他摁住额头。
——
陈幼凝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道矮小的身影却轻手轻脚进来,宁亚芳的眼睛有些红,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女儿的睡颜,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陈幼凝去学校之前,宁女士给她塞了晕车药。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次月考即将来临。
班里的学生们却像往常一样松弛,江禾用开玩笑地语气说:“大家都有爹妈兜底,怕什么,考不好就考不了咯,顶多被骂两句。”
“倒是你,不是和封家关系密切吗?怎么像那种特招生一样卖命学习?”
陈幼凝写字的手顿住,她语气不咸不淡:“特招生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你这么喜欢背后说人闲话,怎么不上讲台讲两句?”
“你*……”
苏云岫正从门外进来,用眼神制止了江禾快要脱口而出的骂声,她走到讲台前,敲了敲桌子,冷清的声音令吵闹的教室陷入寂静。
她说:“这次春游,会去y国交流文化,到时候会有一些国际知名的教授来开讲座,同学们自己做好准备,以及有的同学家里还没办护照的,可以提起办好,游学期间同学们可以带一名家属陪同,费用全免。”
陈幼凝眼睛略微泛圆,饶是她从小成绩优异还考入了名牌大学,也不曾听说过,原来这群贵族子弟随便一次春游,竟然是去国外,还有世界上出名的学者教授等亲自来给学生们进行心灵辅导?
不过带家属陪同,是认真地么。
陈幼凝想到宁女士似乎还从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不由得有些雀跃。
“封泽没有加班级群,温同学,你回去后告知封泽一声。”
封泽竟然没有来?
真是稀奇了,他之前不是每天都打鸡血一样,要把隔壁欧阳瑾比下去。
放学的时候,陈幼凝没有看见封泽的司机,正当她纠结是打车回封家,还是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时,一辆低调的卡宴停在了身边。
车窗打开,漂亮带有异域风情的美人脸上露出客气的笑,蓝色眼眸深邃,对她挥手道:“温同学,我送你。”
一路上,陈幼凝看着好感度30的数字在发呆,这还是第一次碰见好感起始这么高的男主,要知道慕司澜一口一句温小姐,却好感度为0。
令她意外的是,车子并没有送到庄园门口就停下,而是径直驶入车库。
欧阳瑾和封泽俩人不是关系挺差的么?